“上菜喽！”
王贵单手撑起瓷盅，临踏进后门之前，生怕被谁给忽略了似的，还不忘提起嗓子高高嚷了一声。
只是端出一盘菜，他这阵仗闹得，让阿羞看的直了眼，更是犹豫要不要跟上一嗓子。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姜皎的菜做的那么好吃，也从没有端出去时，还要再玩一手花里胡哨的时候。
在王贵和姜皎间，阿羞想也没想的，选择了后者。
“喊什么？要死人了啊！”
老鸨听到动静，一转过脑袋，就对王贵横眉冷对的，更没好气道：
“嚷嚷个没完，把客人都赶走了，一天天净给我添晦气，我这生意算是没法做了！”
见她火气旺，阿羞也没敢吱声，偷眼打量了一番，见偌大个迎春楼楼，确实不见几个客人的影子，她心里有了数，将脑袋随之垂的更低了几分。
王贵平白得了老鸨一顿训，却也不敢多说一句，陪了一个笑脸后，紧忙把手里端着的瓷盅送了上去。
“还不是阿羞这姑娘，硬要说什么，如果你认为她的菜比我做的还好吃，才肯要留在厨房里面。我也耐不过她，只能随便做了个什么，你来尝尝？”
一句话的功夫，他倒是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不仅留了一身的清白，还让阿羞成了个自大的蠢货。
阿羞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要出声反驳。
“你说...”
“我都答应你了，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吧？”
王贵压根不让阿羞把话说完，声音才一落，紧忙着打开了盅盖，笑着道：
“清炖狮子头，用了提前炸好的狮子头，再经了一番炖煮，使味道更加浓厚，还有暖身滋补的功效，这来楼里面快活的男人们，定能吃顺口！”
“有点道理。”
老鸨点点头，却没急着去看他的狮子头，而是先瞥了阿羞一眼，看她躲在后面，脑袋低垂着，嘴角也向下撇，一副得了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
招呼了阿羞一声，老鸨先将炖盅放到了一旁，之后翘着脚在一旁坐下，神情虽仍是不快，但眼神却比方才要柔和不少。
阿羞愣了下，紧忙也将盘子端上去，小声说：
“素丸子，是小老板教给我的。”
听到这菜名，站在一旁的王贵禁不住嗤笑了一声，腰杆挺的更直，一双眼更是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一盘用素做的丸子，有什么吸引力？
更莫说，要和他香喷喷的狮子头进行比较了。
简直连送上赛场的资格都没有！
“素丸子...”
老鸨子盯着阿羞手里的盘子看了一会儿，又扫过她因紧张，而濡湿的鬓角，不禁笑了一声。
“这名字倒是简单又新鲜，你跟在那小老板的身边，也没每日光吃人家的白饭，还真学到了一手回来啊！”
她这评价，属实是超出了王贵的预料，他瞪大了眼，心想刚才送上狮子头时，可没得老鸨这些字的言语，反倒是素丸子，让她很是满意似的。
但一盘寡淡的素，即使是做出花来，也无法和荤相提并论。
“你快尝尝狮子头！”
王贵有些急了，紧忙将炖盅再次端起，还带着筷子一起，送到了老鸨手边。
“保你吃了之后，明个还想吃！”
“急什么？你家里有人忙着要投胎去？”
老鸨瞪了他一眼，虽接了筷子，依旧没急着吃眼皮底下的狮子头，而是问起了阿羞。
“你可想好了，我们楼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该留的地儿，好不容易离开这里，但凡做点其他的什么营生，都至少是个良家。但若在这里，即使为厨，放入世人的眼里，你也依旧是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阿羞脑袋垂的更低，下颌都要埋进胸口里，嗓音闷闷的，听起来还带着几分颤。
“小老板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拖累她，而且姐妹们..还有你也都在这里，我想回来做点什么。”
老鸨紧皱的眉渐渐松开，再次看了阿羞一眼，她提筷分出一块狮子头，送进了嘴里。
在王贵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老鸨没急着做评，反而向着阿羞略一示意，然后拿了一颗素丸子。
“怎么样？”
王贵颇为得意的瞥了阿羞一眼，许是已经胜券在握，他嘴角一扬，不等老鸨开口，已经评价了起来。
“她这素丸子，火候太过了些，看起来毫无食欲不说，里面的用料也很有问题，我认为应该...”
绕在耳边喋喋不休不断，老鸨烦得很，狠狠瞪了王贵一言，她冷着脸将结论说出了口。
*
“小师傅，你的面摊在哪里？我之后，能去你那里吃东西吗？”
狄南搓着手，生怕被姜皎拒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吃东西而已，不会烦你的！”
对待潜藏的客人，姜皎态度一缓，连看向他的眼神，都更加和善了几分。
“当然可以，欢迎你随时过来。”
她讲了位置，但不仅是狄南，厨房里的其他人也都高高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虽然没有动手下厨，可姜皎的本事，已经得了他们的认可。
连搭眼一瞧，就能知晓荷叶内里包着的菜品的人，光是眼界已不知多高，怎可能在厨艺上逊色一筹？
狄南面上露出一抹迟疑之色，用力搓了两下手，还是将心里面的问题，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小师傅，其实我刚来这里学厨不久，你看我有..有这个天赋吗？”
姜皎沉默了下，看在他是未来顾客的情况下，很是委婉地道：
“虽然没有，但你可以去养猪，它们吃东西不挑的。”
尽管已经足够斟酌措辞，但对于狄南来说，被心里面最为高深莫测的小师傅这番评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低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道：
“多谢小师傅。”
“不用客气。”
姜皎打量了狄南一番，他虽没什么厨艺方面的天赋，但模样不错，身材能称得上高壮，人也老实，于是她道：
“你天赋不足，还是快些转行，即使去参军，也比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强。”
话音落到。
狄南还来不及反应，另有一声惊呼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