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附院的外科分类很细，有很多个科室，陆子衿所在的科室是普通外科，简称普外科。
轮休回来之后，他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陆子衿每周两次门诊，每次门诊为半天，其余不出诊时间要么就呆在住院部，要么就回家休假。
他这个星期已经出过两次门诊，但是今天其他同事家里有事情，由他帮忙代为出诊。
今天来看病的第一个病人名叫王志刚，陆子衿一边敲病历一边询问道：“哪里不好啊？”
“医生，我家孩子他最近总说肚子痛，我们在家那边的医院做了腹部彩超，医生说有结节，让我们来大医院看看。”
陆子衿一开始以为病人是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他的皮肤晒得很黑，身材消瘦，佝偻着腰。
而旁边的一个小伙子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只是精神状态不佳，像是熬了好几晚上的夜。
陆子衿让他躺在外科检查床上，为他做体格检查，触诊到他的腹上区确实有结节肿块。
陆子衿接过年轻人地来的片子，看了眼片子上的诊断结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他。
他给病人开了B超、CT检查，让他们缴费之后前往放射科和彩超室。
小医院的彩超单子虽然拍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凭借他从医多年来的经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结节。
临近中午，王志刚被自家父亲领着回到门诊室，让陆子衿看检查结果。
B超检查结果显示胆管系统扩张和胰管扩张。
CT检查结果显示胰、胆管扩张，胰腺部位发现有直径超过1CM的肿瘤。
陆子衿的眉头紧锁，一旁的王志刚紧张地问道：“医生，我这病是不是有些严重？”
“是有些严重，现在需要马上办理住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两人被陆子衿的话吓了一跳，王志刚继续问道：“那，那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病？”
“严重程度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刚才只是让你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现在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身体有一些问题，所以需要住院之后进一步的检查，以明确病因。”
一听到自家儿子生了病，老人立即紧张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办理住院，只要能治好我儿子，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医院的检查单上都有诊断结果，在病人拿给主治医生看时，病人在取过单子之后，已经将检查结果浏览一遍。
王志刚在检查结果上看到有密密麻麻的几行字，虽然他看不懂，也不知道ca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从单子和医生的反应中得出自己的病况不容乐观。
办理好住院之后，陆子衿又给病人开了血清肿瘤标志物检查、细胞学检查和ERCP（逆行胆胰管造影）检查。
张哥前几天家有急事，门诊由陆子衿帮忙代班，在处理完家事之后又立即赶回医院上班。
张哥本名叫张戈，戈与哥谐音，科室里的人都习惯性地喊他“张哥”。
张哥下午没有手术安排，遂将女儿带来了科室。
他的女儿刚满六岁，即将念小学，张哥怕女儿无聊，还特意去书店买了一套幼小衔接试卷给她。
陆子衿将王志刚的的片子拿给张哥看。
他的经验比陆子衿丰富，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什么病症。
“确诊了吗？”他问。
陆子衿摇摇头，答道：“还没有，只希望后面的检查结果不要太糟糕。”
他们去病房看王志刚，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打着游戏。
王志刚的父亲王福祥坐在病床旁削着苹果，一缕薄薄的苹果皮掉落在垃圾桶里，王福祥慈祥地看着儿子，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见陆子衿过来，王福祥从座位上站起，问道：“医生，我儿子到底生了什么病啊需要住院？”
“病人家属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也不能下确切的判断，等后面的检查结果出来我们才能做定夺。”
王福祥的身材削瘦，站起来时总感觉摇摇欲坠。
若非床上躺着的是他的儿子，所有人都会以为病人是这位老人。
雅雅拿着一本练习册挨个房间找爸爸，终于在这间病房里找了他。
“爸爸！”
“雅雅，你不是在护士站写作业吗？怎么来找爸爸了？”
张哥的女儿小名叫雅雅，是科室里的开心果。
雅雅长得眉清目秀，张哥每次见到女儿心就软了下去。
雅雅泛红的眼眶里霎时蓄满了泪水，一头栽进张哥怀里，哭着要奶奶。
张哥这几天请假，是因为自己的自己的母亲过世，他请假回家料理后事。
雅雅声音软得像漂浮的云朵，抽泣着说：“刚才做题时，看到小红的奶奶对她很好，我也想我奶奶了。”
张哥的眼角的泪珠也差点抑制不住，雅雅想奶奶，他也想妈妈。
他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母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心里就抑制不住地难过。
陆子衿看出了他的难过，这种亲人离世的痛，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劝道：“张哥你先带孩子出去玩吧，这里有我。”
张哥怕雅雅在家睹物思人，今天下午特意把她带来医院玩，没想到习题册上的一道题勾起了她的回忆。
他抱着雅雅去医院楼下转转，陆子衿询问完病人的病况后回科室继续看研究资料。
医生的生枯燥又单调，每天不是看病就是手术，不是查房就是写病例，除此之外还要考各种证书、看参考文献、参加学术会议、写学术论文……
后面几天，王志刚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陆子衿邀请张哥一起来看，俩人的眉头紧锁。
逆行胆胰管造影结果显示胰管狭窄，血清肿瘤标志物检查结果显示肿瘤标志物升高，细胞学检查结果显示癌症程度为中度……
这个病，多发于中年人，但偏偏为什么会发生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他才二十多岁!
王志刚的检查结果和张哥母亲之前的检查结果很相似，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母亲确诊时的那些片子他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研究了很多次，甚至无数次希望这是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