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年牵着季白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里,房间里摆满了冰凉的医用器械,俨然一个小型的手术室。
季白缓慢的躺在那张床上,听着蓝眼睛医生跟叶斯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正式开始前,叶斯年走过来坐在了季白的身边,拉起他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脸上。
他的目光里满是那可笑的担心。
季白看着叶斯年,很轻的问:“斯年,你觉得……我还是我自己吗?”
叶斯年僵住,半晌后笑了下:“你当然是你自己,是我最爱的季白。”
季白摇摇头:“不是了,季白是位没有信息素的Beta,可你想要的那个有信息素的季白,不是真的我了。”
叶斯年微微蹙眉,握着季白的手也更用力了些:“你可以不这么想的,只是多了一个信息素而已,你还是你,还是位Beta,你的信息素对其他的alpha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它只对我有用。”
叶斯年想了想又道:“你可以认为……认为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连接,只做我一个人的omega,这样不好吗?只要做完手术,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阻碍就都解决了!”
叶斯年着急的去吻季白,一吻结束,叶斯年看着季白的眼睛:“宝宝,我爱你,为了我,做完这个手术,好吗?”
季白看着他,淡淡道:“Beta不会有信息素,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说完季白便闭上了眼睛,长睫止不住的微抖。
又过了会儿,一位华人女医生走上前,看了一眼两人之后便解释道——
“季先生,叶先生,我来跟你们再说一遍手术流程。
整体手术需要三次,过程中我们需要先在季先生的后颈深处安装一个假性腺体,然后再注射信息素诱导剂。
手术全程不能使用麻药,因此季先生会特别痛苦,叶先生需时刻陪在身边,给予安抚信息素,还请两位做好准备。
另外,术后可能会出现排异现象,所以第一次手术结果尤为重要。
手术结束后叶先生需要每天在季先生身边释放安抚信息素,每天三小时,持续半个月,直到安装的腺体对你的alpha信息素出现反应。
半个月后情况良好,便可以进行第二次手术,第二次就会简单许多,只需检查腺体发育情况,另外注射信息素诱导针剂即可,第三次同样。”
女医生说完便合上病历本,上前示意叶斯年解开季白脖子上的护颈。
叶斯年顿了顿,大拇指便在那护颈内侧印了上去。
“叮——”
指纹解锁发出声响,护颈在面前打开,显露出季白那一片久不见天日的皮肤。
本该是白皙的皮肤,在此时却变得红肿不堪,皮层极薄,仿佛一碰就能看见里面的血肉。
女医生上前查看情况,随即点了点头:“护颈里放了软化麻醉的药物,现在季先生的身体已经随时可以准备接纳安装腺体了。”
季白任他们摆布,始终不发一言。
看他的情况,其他医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女医生顿了顿,迟疑的问道:“叶先生,手术……开始吗?”
叶斯年看着季白的侧脸,半晌后很轻的点点头:“开始吧。”
整个手术过程,很久之后季白都不愿意回想。
太痛苦了……
他感觉到有热辣辣的灯光烤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冰凉的手术刀割开自己的皮肉,感觉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点点塞进自己的后颈深处……
他疼的把嘴唇咬的鲜血淋漓,他疼的把手心扣烂了皮肉,他疼去咬自己的手腕,疼的大口喘息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他疼的晕厥过去,又因疼痛而再次清醒。
一次次,不停重复。
手术究竟进行了多长时间季白已经不记得了,他也不想知道。
在医生宣布手术结束的那一刻,季白彻底晕过去的那一秒。
他只模糊看见身旁的叶斯年瘫倒过去,紧接着便是医生们慌乱的声音和动作。
太吵了,太疼了,太累了……
季白也在这一片混乱中,昏迷了过去。
这一觉季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他见到了自己早逝的父母,看见他们一左一右牵着小小的自己去游乐园玩。
他梦见了奶奶,看见还不算年迈的奶奶拉着一个小吃摊走街串巷,城管上来踢翻了她的小吃摊,奶奶陪着笑脸,狼狈的蹲在那收拾。
他还梦见青春洋溢的自己,高举一张录取通知书飞奔上楼,一把把正在做饭的奶奶抱进怀里,高兴的对她说自己被录取了。
还梦见大学时期的自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被老师忽略被同学欺负,然后时砚辞英雄救美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到了最后,季白梦见了昏暗的酒吧,叶斯年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梦见了他拉着自己的手带自己回家。
梦见了他摘下了眼镜低头同自己接吻。
梦见了地下室,铁笼打开后他那双沾满情欲的双眼。
梦见了他说——
我爱你,宝宝,做我的omega,我想跟你有个家。
醒来后的季白望着天花板失神,甚至怀疑起了梦里的那些,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他其实已经死了……
季白僵硬的看了一圈所在的屋子。
很大,很安静,没有叶斯年。
季白刚准备翻身下床,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季白还没看清是谁,便感觉那人飞快的冲上前按住了自己。
“别动,你还在输液。”
季白蹙眉去看,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不禁有些惊讶:“……周特助?咳,咳咳……”
不知多久没喝水的嗓子嘶哑干裂,季白一说话便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咳嗽力道又牵扯到后颈处的伤,疼的季白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个干净。
周渡立马扶住他,端起一旁的水杯凑到季白的嘴边,同时还小声吐槽。
“都说了别乱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季白就着他的手喝了满满一大杯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