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也算机灵，知道林晚凌拦她必有理由，便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
许是她这一举动，刚好让宁王留意到她。
“这位姑娘手里的，便是那案子中的重要证物吧？”车内再次传出男人的低沉声。
萧延回，“是，正如殿下所说，此乃张旭的《步虚词》。”
须臾，“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
透过马车上珠帘，隐约可见里面人端坐的身姿。
宁王问的，应该是护送财宝箱的官兵。
萧延再次回答了他。
宁王一听，区区一个书院竟生出诸多事端，后听了萧延之后的去向，宁王笑称，“本王愿送萧二郎一个顺水人情。”
萧延，“？？”
“这几只财宝箱，还有那幅《步虚词》，由本王带回长安。”
萧延顿了顿，他看向林晚凌。
后者也愣了一下。
听宁王的意思，他本就要回长安，东西交给他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不用在县转州，州转长安的一路护送，对谁来说都是轻松的事。
但对方还要把《步虚词》带走……林晚凌看了看菜菜手里的卷轴，心下快速思忖，最终冲萧延点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头。
萧延立即拜谢宁王的施以援手。
接着官兵将东西都交到了宁王手上，他们便提前返回长渊县复命了。
菜菜也在宁王派来人目视下，将《步虚词》交了出去。
很快三路人马，分道扬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进发。
宁王华丽的香车内。
他将手里那幅《步虚词》递给了一名性感妩媚的侍女。
“将此物毁了。”不似在人前的亲善，此刻的他声音冰冷，眼神阴鸷。
“是。”侍女接过，眼波流转，脑海中浮现那晚在后山上遇到几名学子的情形。
她正是被宁王派去后山茅庐寻找《步虚词》的人，但在后山徘徊了数日，她也没能寻到东西，倒成了人们口中的玉梓风回魂。
“离末的尸身可确认过了？”宁王又问。
侍女收起思绪，恭敬回，“属下亲自确认过了，离末是自断经脉而死。并且根据探子来报，他被捕后，到死也没有供出主人。”
宁王生硬的神情终于有了丝松动，“厚葬了吧。”
“是。”侍女应声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事。”
“说。”
“关于玉梓风家人的处置……”
宁王平视前方，想也不想道，“人都死了，那对母女留着也没用了，都处理掉吧。”
侍女俏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这样的事情她早就料到了，过去也发生过无数次一样，所以她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此事结束，她不免感叹，在长渊县被百姓奉为神的玉梓风，实际也是个受人利用的可怜人。
·
遥远的长安。
繁华的长安。
此刻，在太平公主府里，已经收到消息的李令月猛一拍桌子。
吓得一整个锦绣殿内，所有人齐齐下跪。
她身边的女官，立即让所有人都退下。
待此处再无外人，李令月立即大发雷霆道，“本宫待她不薄，她却拔了本宫养在外面的暗桩！”
“玉梓风是本宫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最好的一枚棋子，你知道朝中现在有多少英才是出自他的玉麓书院？他们都是本宫的人！”
女官静静听着，而她知道远不止李令月说的这些。
近年来，李令月利用自己的权势，授予了许多人斜封官。
此举等同于卖官。
那些拿钱出来的人，把钱都交到了玉梓风手里。
玉梓风只是向他们保证，实际是联合了李令月一起敛财。
这样那些人等于自己花钱成了李令月的人。
而钱，最终也会落入李令月的口袋。
林晚凌破案后，曝光了玉麓书院的秘密，令李令月损失了一大笔钱。
她可不得大发雷霆么？
而以林晚凌的聪慧，不可能联想不到朝中众多被李令月授予斜封官的人，皆是出自玉麓书院。
只要沿着这个思路，多半就能猜到玉梓风就是李令月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将书院的秘密公之于众，以下犯上之心昭然若揭。
等李令月发火发得差不多，女官才面容沉静地开口道，“殿下息怒，下官认为，林晚凌是不明实情，应该不是故意跟殿下作对的。”
“你在为她开脱？”李令月不怒自威。
换做一般人早就跪下去了，但该名女官继而又言道，“下官与她非亲非故，仅仅就事论事。下官已想到一计，可助殿下试探林晚凌的忠心。”
李令月，“哦？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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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官兵护送财宝箱随行，林晚凌四人返回洛州变得悠然起来。
“还是人少舒服啊。”思远喝了口茶，难得感叹了一句。
其余三人都被他少年老成的样子逗笑。
“晚凌，回了洛州后，你接下来什么安排？”萧延突然问她。
林晚凌想了想，“先休息几天，然后继续南下。”
萧延立即眼底透出喜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林晚凌睁大杏眼，“一起？”
前头赶车的菜菜，还有故作饮茶的思远都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林晚凌留意到这俩孩子，正在八卦，她故意清咳两声，是以提醒萧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萧延有些着急得到她的回答，连忙摆手，挥开俩孩子，“去去去，我跟林大人是有正事要办，你们可别想岔了。”
思远继续喝茶。
菜菜继续驾车。
见萧延仍旧不死心，而林晚凌也料到他接下来应是要说带她回家之类的话，顿时岔开话题道，“先前离开长渊县时，你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么？”
萧延愣了一下，旋即回想起来，“哦是，我问你玉麓书院密道里面的蛇不会跑出来为祸吧？”
林晚凌摇摇头，“所有入口都检查过了，全部用铁汁浇灌封死。”
萧延，“所以那些蛇，会死在里面？”
林晚凌看了长渊县的方向一眼，淡淡道了两个字，“会吧。”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萧延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画面一转。
玉麓书院的层层墙壁后，冗长的黑暗中，一双双红目密密麻麻地亮起，发出斯哈斯哈的诡异之声……
《步虚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