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下的繁华之都,长安。
金碧辉煌的公主府上。
太平公主李令月正站在碧绿的池塘边,她一身华衣,雍容富贵。
“姑姑今日好兴致。”
随着一道声音,一名气度不凡,着太子服的男子大步走来。
他正是当今太子,李隆基。
来到李令月面前,李隆基先是礼数周到地行礼,“见过姑姑。”
李令月唇角含笑,将手里的饵盒递向对方。
李隆基见状笑了笑,立即伸手朝里面抓了一把。
接着两人同样的手势,同样的节奏,向碧池里洒下饵料,不一会儿便迎来了一池锦鲤争相抢食。
两边都是一同洒料,但引来的锦鲤总有多有少。
二人皆对自个儿跟前的那堆鱼儿数,完后再数对方的。
“看来这次是姑姑赢了。”李隆基笑道。
李令月似是没有太大欣喜,眼波慢慢扫过身边人,望向池塘,“咱们姑侄俩,似有许久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李隆基噙笑,“若是姑姑喜欢,隆基时常来。”
李令月付笑,“还是免了吧,皇兄几乎把政务都交给你了,若是知晓你不务正业,成天在本宫里洒鱼饵玩,本宫定是要被叫进宫训话的。”
“哈哈,”李隆基爽朗一笑,“父皇最疼姑姑,又怎舍得苛责姑姑?”
李令月没再说什么。
池中鱼儿争抢过后,池面逐渐恢复平静。
碧绿的池面倒映着尊贵的姑侄二人。
“不知姑姑可有耳闻一件事?”
李隆基突然问道。
李令月看着池中,对方的倒映,“太子说的可是昨日才传回来的喜神案?”
李隆基弯眸,“正是,姑姑的消息果然灵通。”
李令月,“太子也不差。”
李隆基仍旧带着一脸和煦,“姑姑识人善用,当初受您举荐的那位林女官,这才刚刚南下就破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奇案,如今那一百多万两的财帛已然在押解回京的路上。相信不日,父皇就会宣召姑姑进宫领赏了,隆基在此,先恭喜姑姑了。”
李令月不为所动,“本宫怎么听说,这次能破奇案,前禁军统领萧延也立了大功,想必到时皇兄也少不了对你的褒奖,就是不知,这一次,太子还要将人才贬官、罢官么?”
李隆基的脸上终于笑容不负,却也不见丝毫愠怒。
只见他坦荡道,“上回蜃楼一案,萧家二郎确实有功,但因他行止不端,竟在查案中惹出与宫中女官私通的丑闻,并非隆基不讲情面,主要是萧家那边主动上书请求降罪。”
“哦?竟有此事?”李令月看向对方那张俊朗坦荡的脸,似在观测他的话中真假。
后者缓缓颔首,满脸真诚,“隆基不敢在姑姑面前妄言。”
李令月凝视片刻,笑着收回目光,“且看这萧家,能培育出什么样的孩子吧。”
李隆基负手,“隆基倒是挺期待姑姑看中的人,不知过段时日,能否再有新奇之事传回长安?”
李令月再次笑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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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凌一行,当走上官道的那一刻,他们终于离开喜镇的地界。
想起之前露珠儿声嘶力竭的哭泣,萧延忍不住道,“你究竟跟露家娘子说了什么?让人家哭得如此伤心?”
林晚凌坐在马车里,看着边上高坐骏马之人,“大人是心疼了?”
萧延立即颊染红晕,“说什么呢?我心疼她作甚?”似是怕林晚凌误会,他忙解释道,“我只是出于好奇,你是不是跟她说了王淑璎死的真相?”
在离开前,萧延已经偷偷向林晚凌打听清楚,王淑璎在那晚临死前哼唱的旋律,还有为何异虫群撇下众人,独独将王淑璎卷走的原因。
其实当初得知事实,萧延心里也挺怅然。
王淑璎虽是坏人,对露珠儿的姐妹情谊却是世间罕有的真挚,其结局也得不得让人生出些扼腕。
“如果她不跑来问我,我也没想过告诉她。”林晚凌道,“不过有些事情,能让当事者铭记于心,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我觉得你做的对,要换作是我,肯定也会将事实相告。”
林晚凌笑,“承蒙大人认同,下官喜不自胜。正好借今日机会,请大人受下官一礼,聊表感激之情。”
萧延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完,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车窗里立即探出一颗小脑袋,“将军你上当啦。”
思远稚声老成道,“你帮了林大人那么多,她只用一句轻巧的‘谢’就带过了,根本毫无诚意。”
“……”萧延一想,确实如此,横眉看向那清丽婉约之人,“林晚凌!”
“诶!下官在!”林晚凌抄起讨好的笑,“大人莫要动怒,下官也没说谢谢完就算了,等朝廷封赏到了,必会好好重谢大人和……大家。”
看出林晚凌心疼的样子,萧延勾唇一笑,“终于让我逮到你的弱点了,原来林巡按抠门啊。”
“谁抠门啦?”林晚凌立起脑袋反驳道。
“啧啧啧,”萧延咂嘴摇头,用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道,“还说不抠门,这不都暴露了?”
“没、没有的事。”
萧延仿佛看到林晚凌脑袋上两只兔耳朵拼命摇晃,硬撑的意味分外明显。
萧延笑得恣意起来,“哈哈,既是如此,我就先谢过林巡按的破费了。”
林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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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行了两日路程。
思远说自己家就在洛州,此次被绑去长安两年有余,他也不知道现今家中如何,归心似箭,愁思染睫。
大伙儿相继安慰他,思远这才好受许多。
为了缓和他的情绪,林晚凌开始讲述她曾看到过的《奇闻异志》。
她所说的那些就像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故事,听得人在路上连瞌睡都不打了。
菜菜对林晚凌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全程数她听得最聚精会神。
思远看似无甚兴趣,但每每听林晚凌讲到关键,还是会忍不住多问几句。
饶是向来眼高于顶的萧延,也忍不住凑上来听得津津有味。
这天。
许是大家听得有些腻了,便让林晚凌讲些真人真事儿。
林晚凌,“好吧,既然你们想听,我就讲一件小时候跟随阿爹亲身经历过的一个案子吧。”
所有人凑去耳朵,便听她娓娓道来——
有一家人,突然有一天丈夫失踪,家里人寻了两日未果便去报官。
又寻七日,终是寻回丈夫尸首。
妻子悲痛欲绝,为丈夫操办了丧事。
可离奇的是,明明丈夫都下葬了,第二日,丈夫竟安然无恙地回了家。
所有人都以为见了鬼,可再三确认后,丈夫确实没死,是活生生的人。
语毕,林晚凌笑看众人,“所以此案,真相究竟几何?”
菜菜率先发言,“那个丈夫就没死。”
林晚凌驳,“没死如何敛棺下葬?”
思远撑着下巴,“可能遇到了高人,被高人救活了?”
林晚凌再驳,“药王能做到将一个已死十多日的人起死回生?”
丈夫失踪两日,报官寻了七日,加上办丧几日,守灵、下葬,前前后后加一起,可不得十多日。
饶是药王在世,死了那么许久,也救不回了。
思远无话可说,继续沉思。
最终,林晚凌将目光落到唯一一个没开口的萧延身上。
“大人要不要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