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承郡王果然跟北莽有牵扯。这兑泽丸的毒都快成白菜了,遍地都是!”青果说完之后戴上透明手套子,将银针悉数取下来放好。
云曦则已经戴上透明手套子触碰那画像。
“这是假的。”云曦说着,仔仔细细地观察道:“是颇为精细的仿画,就连做旧的宣纸都很考究。”
此言一出,青果一讶:“小姐,你啥时候连字画都懂了?”
云曦偏过头不忿地道:“不认识画,我还不认识纸吗?何况这幅画的真迹在咱们神医谷啊!”
以小姨的行事风格,手里珍藏的总不可能是假画。
“就说么,合着小姐早就见过真迹了,所以才能对比出来啊。”青果也不耽搁功夫,上前帮自家小姐把画轴抬起来。
云曦望着平整的墙面,秀眉微蹙。
太奇怪了,没有机关么?
她转身在房中转悠了一圈儿,终于在桌子下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
云曦转动了一下按钮,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手上就蹦出另外一个机关按钮。
她诧异地眨眨眼,故技重施转动机关按钮,那平整的墙面瞬间凹进去一块,还怪吓人的。
“嚯,太神奇了,居然是机关里套机关。”青果在一旁研究着那小型机关扣,片刻后激动地道:“这两个机关都嵌了磁石,怪不得要放在桌子和椅子上,为得就是离得近能互相吸附。”
“让我们瞧瞧,承郡王的椅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东西。”云曦轻轻敲击着凹进去的墙面,反摁一下、墙内机关推出来一个小小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个不大的卷轴。
云曦和青果展开来看,却发现卷轴上一个字都没有,二人皆是一怔。
“无字卷轴?”
云曦一懵,青果也傻眼了:“小姐,咱们白忙活一场啊?”
“先带回去。”说完,二人便揣好卷轴,又在屋内继续翻找许久,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便趁着夜幕降临的功夫离开了。
回到刑部之后,差房里并无旁人,云曦和青果就继续摆弄手里这份卷轴。
闻过纸张,云曦确认这份卷宗就是北莽制造,并非大明出品。
“北莽中人也不是第一次弄这种无字的物件了,小姐,咱能不能试一试?”青果掏出火折子,笑眯眯地道:“火烧、浇水,用烟熏……”
“这是纸,若是让你的法子都来一遍,估计不用等到大人回来,这卷宗就被咱俩试成灰烬了。”云曦听完哭笑不得:“莫要出馊主意。”
“哦。”青果热情被击退,讪讪地摸了摸鼻鼻尖,呐呐地道:“那咱们咋办?”
“我再研究一下。”云曦继续就着卷轴的画册一点点摸索着,中间想到了什么关键,还特意去翻阅了几本医书。
“找到了。”云曦开怀地道:“有了。”
青果赶紧跑过去,就着云曦所指的一行字念道:“无花卷纸需得用金钱串、鹿茸、絮花,配无根水沸煮三刻便能显出字迹,注意……”
等到全部念完之后,青果挠了挠头:“真复杂。”
“噗,那也不能偷懒,去准备吧。”云曦说完便推了推小丫鬟的身子,“动起来!”
“好好好!”青果伸出一根手指头:“奴婢要吃烧鹅!”
“没问题,辛苦我家青果了,”云曦无奈将小姑娘推出门去,青果吐了吐舌头,加快脚步出去买药。
正逢赶回来的冉杓瞧见青果出门,惊讶地道:“小青果干啥去?”
“买药。我们在承郡王的府邸发现了一个无字卷轴,需要药水浸泡才能出字迹。”云曦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冉杓了然,随即道:“原来如此。”
“哎,你们回来了?”任丹青也从外间进来,走得太急让老人家浑身都是汗。
云曦立刻转身给任丹青奉上一杯茶。
任丹青接过一饮而尽,无奈地道:“詹事府的人事儿可真不少!仗着是储君近臣,那张嘴叭叭的,全都是高帽子!”
冉杓嗤笑一声,他去翰林院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虽说皇上已经下旨命三司督办,刑部的人过问起来也没有那般容易。
“我就想问一句,书库那边的看守官员贪墨我的几两银子,咱们陆大人给不给下官补回来。”冉杓理不直气也壮:“否则根本没法进门!”
刷脸都不管事儿了。
“补。”正逢冉杓抱怨的时候,陆青帆从门外走进来,他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看来大家都有进展。”
三人皆点点头。
青果回来以后径直去了刑部后面的小厨房煮汤药,云曦找回来的东西得等泡过特制的药水后才能见真章。
趁着这个功夫,大家聚在一处说了说今日的收获。
“康满那老贼果然不清白。”冉杓细数了康满在任期间偷偷卖出题目、暗自为朝中官员塞人的事情。
“前些年的时候,他跟私下跟一个神秘人勾结,后来跟易铎勾结……不过卸任后,跟易铎之间的交易都是牛敬源在做。”
“冉大人这话的意思,康满和牛敬源之间也有些牵系了?”云曦秀眉微蹙,之前牛敬源的口供里可没讲这个。
“哼,狗贼死到临头了还有所保留不成?”任丹青最是不喜牛敬源,只觉这厮死了都不足以平愤。
陆青帆沉默以对,片刻后才说道:“那神秘势力,恐怕不在京城,而是中原。”
这就跟此前他们发现中原和飞鹤峰之间互通有无之事连上了。
“中原到底有谁啊?”云曦追问道。
“是,有谁呢?”陆青帆意味不明地道。
他走到大明舆图上面,认真地观察寻找着。
冉杓也在中原地段看了些什么,片刻后他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谁?”云曦和陆青帆异口同声地问道。
“庆王爷。”冉杓指了指地图,沉声道:“庆王爷的封地距离中原不是很近吗?”
许是庆王爷身为异姓王,在先祖时期就有异心。他的人早早收买了康满,悄然为其输送心腹人才,趁着逸王争夺内乱之际从中搅和风云,坐收渔翁之利。
一旦当今圣上失去最倚重的儿子、子嗣断绝,届时这天下落入谁的手中,还未可知。
听完冉大人的分析,云曦不禁一怔。想到那两位顽童一般的老夫妻,他们会是这般狼子野心之人吗?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陆青帆指了指从庆王爷到中原地段的路线:“中原地段几乎没有河流,从庆王封地到中原、再到京城,只能走陆运。每三月便要传一次消息,不够。”
就这波折的路程,基本上刚将第一个消息送回去,便要陆续传递第二个消息,有悖常理。
冉杓挠了挠头:“是下官阴谋论了。”
“并非如此,思路没错。”陆青帆刚才就在想,不是庆王,还能有谁。
满朝文武,能与庆王和燕侯比肩的几乎不存在,权势滔天到能够搅弄风云的,也不多。
“会不会不是王爷公侯,万一就是普通的世家呢?”任丹青道:“比如……”
“姜氏?”
“姜氏?”
陆青帆和云曦异口同声,二人对视一眼。
“我想起来了。”云曦轻声道:“上一次在鄂城,窦城主的管家也姓姜,名唤姜尉。他的义子姜子光毒害了要给我们名册的温嬷嬷。”
说完之后,云曦秀眉微蹙:“可他是北莽人。”
冉杓一拍脑袋,直言等等,便去旁边的书库卷宗中间不停地翻阅,口中还不忘解释道:“若是北莽和中原人共同的后代,是不是就解释得通了。”
不久之前,冉杓翻阅过一份野史轶事,上面曾记载百年前,北莽为了跟大明重修旧好、下嫁过一位公主。
先祖皇帝为杀北莽锐气,故意折辱、将北莽公主嫁给了一个不曾在朝为官的普通世家子弟。
那人便是姜家的祖辈。
姜家祖辈同北莽公主永结同心,北莽公主暗中教唆子孙倾覆大明朝堂、与北莽里应外合,便有了出处。
“啊,这里,族谱!”冉杓找到了中原姜氏的族谱,依循之前的推论,果然找到了那位北莽公主拓跋氏。
“今日案件竟能牵扯出百年前的恩怨情仇,”云曦瞠目结舌地细数着姜氏一族的后代,果然在这一代的最后面看到了姜尉的名讳。
一切全都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