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边擦鞋，边和几人打探情况，“几位姐姐是去往何处啊？”
他一个太监本不该称这些人做姐姐，但别人怎么说他都笑，女孩们也没了那么多规矩，“谁是你姐姐，我们是来伺候陛下的，你之后啊得叫娘娘。”
“哈哈哈哈！”姑娘们抿着嘴笑。
李梁眼见周围没人，告诫道，“姐姐们可得慎言，这宫里不知道哪里就被人偷听了去。”
姑娘们微微收敛了笑容，欧阳瑶菁玉手指向一旁的乔白，“你是说他吗？”
李梁没想到这欧阳姑娘竟然能曲解成这个意思，“奴才并无此意！”
乔白眼见着李梁遭不住了，于是走过来朝着姑娘们说道，“怎么会呢？姐姐们这么貌美，早晚是要在这宫里当妃子的，早些晚些又有何妨，是吧兄长？”
乔白的眼神何其无辜，又干净透亮，欧阳瑶菁不禁想到了稚子的眼神，亦是如此清澈。
她淡抿唇瓣，“你这会子倒是会说话了？方才做什么不吭声？”
“姐姐们长得个个宛如仙女下凡，尤其是姐姐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人呢？”
众女沉浸在乔白的夸奖之中，丝毫没注意对方的自称有什么问题。
欧阳瑶箐也十分愉悦，“你长成这副妖孽模样，难怪你怎么在宫里活这么滋润，原来是因为你这一张巧嘴。”
她葱白的指尖点在乔白软糯的脸蛋上，“好了小弟弟，我原谅你这次吧。”
“行了，起来吧，本姑娘的鞋再擦都要破了。”她说话间伸回了脚，示意身边的丫鬟拿了条巾帕给人擦手。
乔白感慨这可真是神奇，方才还咄咄逼人，现在就管自己叫上弟弟了。
“你叫什么？”
“我叫乔白。”
“在哪个宫伺候？”
“就在花园啊。”
女孩们围在一起，把乔白护在中间，“你到时候来我宫里伺候吧，这小嘴甜的。”
“姐姐怎么这样，明明是我先看上这小弟弟的。”
“不如你忙一点，来回跑怎么样？”女孩们不禁笑起来，她们被父亲兄长送进宫中，心中难以苦闷与愤慨，但她们只能听命也无法反抗。
她们知道一旦真的入宫就再也不能是这般心性了，明知道这个小太监的去留不能由自己说了算，她们还是玩笑着，欢闹着，彷佛这样就能自然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恩宠或是不屑一顾。
没过多久，女孩们也开始紧张起来，“李总管不是说他很快就回来吗？这都多久了，就算是出恭也该结束了吧？”
李总管？不会是......！
乔白说着就想逃，这时迎面来了一个小太监，跑到几位秀女面前，“各位姑娘，请随奴才来吧。”
“怎么只你一人带路，其他人呢？李总管呢？”欧阳瑶菁有些疑惑，秀女进宫都应该是多人引领，且从头到尾都是一队人，怎么今日还许中途换人的？
“回各位姑娘的话，”那小太监一看就是被临时拉来充数的，“未央宫里有人打碎了价值连城的花瓶，李总管正责罚未央宫里的奴才呢，才委屈各位姑娘在此候着这么久。”
难怪乔白和李梁看那小太监不像未央宫里的人，怕是这会李信已经发现自己和李梁不见了。
他正发愁着，那小太监就喊道，“你们两个，快跟我走一趟。”
姑娘们路上不一定有什么变故，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瞧着这俩算是机灵的，把这群未来娘娘哄得高高兴兴，算得上是机灵的。
乔白暗道不妙，这群姑娘肯定是去楚随那，自己这不是暴露了吗？
“我、我，奴才突然肚子疼，哎哟哎哟，兄长快扶我一把。”趁着李梁扶上来的时候，他低声道，“快溜，不然让楚随知道我又好几天不能出门。”
然而他这么一喊把李梁引到了众人的视觉中心，那小太监虽然没见过乔白，但李梁这种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他可是眼熟的很。
他立刻迎上去，把乔白挤到一边，“这不是李公公吗？您怎么没在陛下身边啊？”
完蛋。乔白揉了揉被拱的腰，这下是真完啦！
一听说是楚随身边的人，姑娘们都围过来，堪比刚才围堵乔白的架势。不，比那还凶，李梁很久没见过漂亮姑娘，尤其是这么多，别提那脸有多红。
乔白给李梁一个“保重”的眼神，然后撒腿就要跑，被欧阳瑶菁喊住，“站住，”她想得是万一得了皇帝青眼，便求乔白到自己身边伺候，“跟上吧。”
“诺。”这一声让乔白抻得极长，欧阳也只是莞尔，怎么会有小太监不想爬高位呢，应该是害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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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随这边正想着都说些个什么理由让这些秀女回去，他手中拿着那日画师勾勒少年的画像有了想法。
这时，李信匆匆赶过来，“陛下，乔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
“是真的。”
楚随指尖摆弄的手串停了下来，“你儿子呢？”
"呃，也、也不在。"
“还不快去找！”李信慌不择路的跑了，楚随十分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他确实是和少年说过这些人一个不留，可让人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秀女们已经到了，带着她们进来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太监。
欧阳打量着这处亭子，外观十分华美，雕刻精细，但不知为何她们面前放了一处屏风。
还来不及细看，里面便有一个声音说道，“陛下有令，叫到名字的秀女上前一步，问什么如实回答便可，不必惊慌。开始吧。”
“吏部尚书夏司之女夏婉，年十四。”
“参加陛下。”
忽然里面传来声音，“年纪太小了，十五以下的都站过去吧。”
欧阳瑶箐觉得匪夷所思，十五岁，她表姐连孩子都有了，陛下竟然嫌小。
还好她是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