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有点破,宋昱只是轻笑出声,轻轻蹭了蹭她的腰。
“妍妍,你真聪明,我更喜欢你了。”
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没有看错人。
曲妍也没回他的话,只说:“睡吧,故事讲完了。”
另一边,秦家。
既然秦君庭没事儿,那下手的人就要遭殃了。
秦越被人按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有伤,正阴沉沉地盯着秦君庭。
秦君庭直接无视他仇视的目光,而是转头看向站在大厅中间的秦母。
“秦夫人,有些话,还希望你能跟我解释解释。”
“关于我的来历,麻烦您再说一下。”
秦母心里没底,听到对方这样问,只觉胆颤心惊。
肯定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但当年的事情,知情人都没有几个了。
裴家的在国外,还没回来,曲家的已经被弄死了,宋家本来也就没人了,现在就只有他们了。
她决定咬死,说什么都没有:“你是我们从福利院收养来的,本来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收养了一个,结果有了你以后,又怀了小越。”
她语气带着点责备的味道,幽幽看向秦君庭:“君庭,虽然说我们可能会偏爱一点小越,但是你也知道,毕竟是亲生的,其他的,我们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这么大的秦氏,现在可都是你在掌管。”她点了一句,“你可不要听什么外面的风言风语。”
秦君庭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指落在扳指上转动着,凤眸微抬,漆黑深邃:“秦家在我接手时,已经濒临破产了。”
他冷静地撕开这些年来,一直为维护他们自尊送上的遮羞布。
既然他不好过,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了。
“您说的似乎是我的荣幸一样。”
秦夫人有些哑火,但很快又强硬起来:“秦家底蕴厚,那次只不过是个小危机而已,你能够那么轻松度过,还不能说明问题?”
轻松?
秦君庭唇边溢出一模讽刺的笑:每天碎片式睡觉只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不是在讨论开会,就是在分析会谈客户中。
当时的秦家就像是一头快要倒下去的猛兽。
猛兽都快死了,就不会再忌惮猛兽的威力,而是馋涎猛兽庞大的身躯。
秦氏当时,经历的可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困难得多。
表面上只是资金出现断裂,股票下跌,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产品质量问题。
实际上危机四伏,暗中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能按兵不动那都是好人,很多实际上都已经插手了,想要加速秦氏的灭亡,好瓜分这样一块大蛋糕。
他当时在国外创办了一家公司,已经在华尔街准备上市了,结果就因为这件事。
他放弃了被诸多大佬看好的公司,回来接手秦家。
没日没夜,最后在秦家人眼中,还是他占了大便宜。
他觉得可笑。
他不是个争辩口舌的人,也不想将其中艰辛说出。
毕竟他不是为自己索要关心的。
他要的不是这个。
于是他直接开口:“秦夫人,事情如何,你自己明白。”
“想必秦家一把手的椅子,您已经想要好久了。”他是个商人,商人在商就谈利益。
“我可以退出自动放弃秦家的一切,什么也不带走。”
这话一说出口,就能明显看到秦夫人眼中贪婪的光芒。
“你有什么条件?”她已经不想去假模假样地挽留了,她早就想将整个秦家交给小越了。
毕竟小越才是她的孩子,才应该是秦家的继承人,而不是这个废物东西。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父母当年应该留下了关于我的信息吧?把那个交给我。”
秦夫人愈发警觉:“你就是福利院里收养的,我怎么知道有什么信息?”
秦君庭对她的装傻充愣也不在乎,抬了抬手。
身旁的人直接拦住秦夫人,然后——
朝着按在沙发上的秦越挥拳砸了过去。
拳拳到肉,秦越被死死按住,根本无力反抗,暴躁的情绪翻涌,脏话也跑了出来。
秦夫人吓得脸色煞白,直到秦越吐了一口血后,她才终于支撑不住了,泪眼朦胧地跪坐在地上,带着哭腔:“你父母出了车祸,我们路过,就把你送到了福利院里,至于信息,我真的不知道了。”
“但是你可以问问那个院长,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情的。”
秦君庭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了一下,沉声开口:“继续。”
于是又再度打了起来。
秦夫人这下是真的怕了:“你到底要知道什么啊!!我们养你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小越是你弟弟啊!”
秦君庭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平静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用帕子一点一点擦掉她的眼泪。
动作很用力,她忍不住往后躲,但被牢牢钳制住。
“秦夫人,那条环山路上,肇事逃逸还开心吗?”
“你们顺遂安康,那我父母做错了什么呢?”
话从口中说出来,他眼中寒意渐深:“如果不是曲家的两位长辈恰巧路过,我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是否是故意撞死人的,这个有待商议。
因为曲妍给的信息里,没有那么多的记录。
这两天他也查过了,关于这些消息,当年的医疗记录等等。
曲家夫妇确实在归家途中救过一家三口。
母亲被甩出了车外,遭遇来回碾压,当场致死。
而父亲跟车上的孩子,则是翻下山去。
好在曲家夫妇人平日里也喜欢攀岩一类的,车上也有急救医疗物资,所以小孩没死,他们也将人送往医院。
遗憾的是,父亲在发生车祸后,用身体护住了孩子,骨头扎破了内脏,还是在去医院的途中死亡。
而这起案件,曲家夫妇能做的就只有治好孩子后,将人送到一个福利院去,让人细心照料。
这起案件后来不了了之,成为了悬案。
他成为了仇人的孩子,还为了仇人一家人呕心沥血,为他们维持他们的泼天富贵。
所以曲妍在他看完资料后,才会问出那样的话。
为什么没有愤怒的表情呢?
秦夫人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她怔愣在原地,连哭泣卖惨的表情都忘记维持了,脑子似乎一下子就被堵塞住了,根本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还是秦君庭的一声嗤笑,让她冻结的思绪重新运作起来。
她眼睛转了转,心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现在质问,肯定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才会找她要东西的。
当年他身上确实有东西,但是那东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一个破娃娃,当初带他回来的时候,娃娃就已经仔细检查过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还又脏又破。
要不是因为秦君庭小时候脾气执拗,拿了娃娃,他就会整日哭,还到处发脾气打人,他们早就将东西给丢了。
那东西现在好像还在杂物间里。
她不敢赌那东西究竟有没有什么秘密,所以本能地选择隐瞒下来。
颤巍巍垂下眼来:“君庭——”
“秦夫人,好骨气。”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直接抬手,声音冰冷无情:“从今天开始,冻结秦夫人名下的所有信用卡,放出风声。”
他下达命令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避让,将计划放到了明面上。
“就说秦夫人出轨他人,秦越也是个私生子,根本不是秦家的种。”
秦夫人瞪大了眼:“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秦君庭就当作没听到一样,继续开口:“让小松直接放料就行了,既然拱手相让的秦家,不想要,那就滚吧。”
他对秦家没有丝毫的兴趣。
秦家现在如日中天又怎么样?
是秦家离不开他,不是他离不开秦家。
“妈!有什么破烂,给他!”秦越咬牙切齿开了口。
眼底一片猩红。
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让他感觉到了挣扎跟侮辱。
秦夫人看向自己疼了一辈子的儿子,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富裕的生活,她的孩子要怎么办?她又要怎么办?
那些美容卡、保养品、奢侈品统统都是要大把的钱去支撑的啊。
如果她失去了一切,那曾经的那些仇人呢?
她曾经带头奚落过的那些富太太,肯定会加倍侮辱回来的!
这个圈子里的手段,可是数不胜数,到时候她又能怎么去挣扎呢?
秦夫人吓得一身冷汗,直到此刻,她才清楚地认清现实。
不是秦君庭非要知道这个答案,而是他可以知道,但是也可以不用知道。
但是她却只有一条路:必须说出来。
想清楚后,她也顾不得那东西有什么作用了,立马开口:“我说!我什么都说!”
秦君庭淡淡抬眼,眸光深沉幽暗:“晚了,我现在不想听了。”
“把人一起丢出去。”
身后传来秦夫人止不住的哭喊,还有秦越的咒骂。
他毫不在意,站起身来,身后的伤口微微抽痛,他眉头微蹙,脑子里想起来曲妍。
她倒是信任他,什么都敢交托。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宋昱那边怎么样了。
秦君庭上了楼,一边接水一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等待的时间,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湖泊,直到接通。
对面传来下属的声音。
他问了一句:“那边怎么样了?”
对面回答:“这几天他照常上下班,不过根据调查,比之前要早走好几个小时。”
平日里起码工作个八个小时的人,现在工作一个六个小时,就走了。
有时候还会更早。
反正也不是给别人打工,是他自己当老板。
也是,家里有个曲妍在,估计着急回去。
“有医生进出的消息吗?”他比较关心曲妍的伤。
那条腿是他亲手打断的,他虽然知道轻重,但是就怕宋昱不给她请医生,那腿到时候长好了,说不定还是一瘸一拐,那多不好。
对面第一天的时候有,然后医生就被送出来了,后面就没有了。
这让秦君庭眉头微微皱起,喝了一口水下去,脑子微微清醒一些:“多留意一下,有什么异常,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消息通知。”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段日子。
俞城的天差不多进了十月份,国庆快来了。
偏偏不凑巧,下了场雨,淅淅沥沥,怎么都不见转晴。
原本应该带着明夷回裴家的裴清己,忽然就犯了病一样,将明夷锁进了曲妍的宅子里。
也不回自己的地方,把人捆了起来,在旁边磨刀子。
一下又一下,听得格外的瘆人。
明夷清醒过来的时候,裴清己的精神就不大正常的样子。
他坐在地上,穿戴得严严实实的,把自己裹起来。
寒光闪闪的刀子亮得能反射出人的表情。
明夷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身上还是药效残留的那种效力,人软绵绵的。
见到裴清己就极为愤怒,愤声骂道:“裴清己!松开我!”
“我要去找妍妍!”
“你知不知道宋昱是个疯子?!”
裴清己磨着刀,头也不回:“不会。”
“他不插手我们的斗争,他不伤害妍妍。”
明夷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真的很危险!”
“你不会伤害妍妍对吧?”他为了让裴清己给自己松绑,真的是挤出最后的耐心了,“你就算是被妍妍捅伤几刀,你可能都不会还手。”
“但是宋昱他是那种,就算妍妍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他可能就会觉得她的裙摆需要染血,就划她一刀的人!”
裴清己动作一顿,脑子里瞬间就回想起她之前的模样。
他把她囚禁了起来,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然后她骗他,还逃跑。
自己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他碰也不敢碰,感觉她就快要死了一样。
马上就要被他害死了。
他垂下头,这个人格沉默的性子让他无法长篇大论,甚至只会去思考她的安全。
“可是宋昱跟我发过誓,他绝不会伤害她。”他扭过头来,那双眼睛带着真诚,“他这样说,我才答应入局的。”
明夷觉得裴清己有大病。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做这种事情。
两个人格就不能合了吗?
一个嬉皮笑脸全是算计,一个沉默寡言就是不说话。
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