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准备去找她。
车还没开出去，她就回来了。
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像是在泥水里打过滚一样。
只有一双眼，清亮明晰。
“有点儿事情，晚点说。”她没等对方说话，直接拨开人，快步走了过去。
目标就是局长办公室。
秦越的脸色微变，抬腿跟了上去，伸手想拉住她。
被她躲了过去。
门已经打开了，局长正在里面看文件，见她进来，眉头微皱。
“怎么弄成这样？”他将文件放下，压了下去。
“曲妍，局长还有事儿，先出去。”秦越也跟了进来，声音微沉。
她偏头，这次没躲，眼眸清亮：“没事儿，我就一句话的事。”
“局长，这是李青青的手稿，希望着重调查，谢谢。”她将一份沾满泥土的布料打开，里面是一截小布料，上面有很多的字，用鲜血写的。
“上面有裴清己的指纹。”
局长站了起来，表情凝重：“叫痕检的都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份证据吸引了过去，无人顾及曲妍的情况。
她站在焦急奔走的人群外，看着众人为了那一点破案的希望卯足劲的模样，觉得值了。
也许有人会阻挠真相被发现的进度，但真相总是会天下大白的。
不是她，也会有千千万万个为求公理而奋不顾身的人。
如顶着压力且快到退休年龄的局长，如前途光明一心死磕危险中的王洲，还有那些个虽然办案有分歧，却依旧愿意为此付出的市警察们。
曲妍有些脱力，靠着墙边滑坐下来，屈膝抵着地面，头抵着身后冰冷的墙面，微微闭眼。
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她睁开眼，秦越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头顶照射过来的光，那张脸背光显得有些阴沉。
她朝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坐会儿？”
他顺势坐了下来：“怎么不叫我一起？”
是还记得些什么吗？还是说已经有什么发现了呢？
他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的表情。
没有任何破绽。
他确定以及肯定，她的记忆没有恢复，不然她不会坐在这里，也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去要一个真相。
那么就是他露出破绽了？
曲妍抬眼笑了一声，声音淡淡：“你不是正忙着么？”
“这警局里的其他人，我信不过，所以只能自己去了。”
“我谈好后也能陪你。”他义正言辞，“你一个人很危险。”
他说得正义凛然，好像自己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
曲妍侧过头来，打量着他那张脸，真的是一张很优越的脸，只不过这张皮囊下的灵魂，过分丑陋。
“你在我身边，会惹人生疑的。”她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甚至还宽慰他两句，“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
“我先去做笔录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再传召一下裴清己，不能让他再离开了。”
给曲妍做笔录的是小郑跟小于，两人对视一眼，努力摒除对她的崇拜，冷静进行了相关询问。
“证据是怎么来的？”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之前我被关起来的时候，曾经跟李青青有过短暂的相处，我们计划好了逃离计划。 ”她神色平静，在回忆着之前的一切。
她是心软，但不是个傻子，自然会将李青青有可能因为恐惧而不按照他们的合作内容去进行的这种突发情况考虑在内。
所以她在逃跑的时候，碰到掉进坑里的李青青时，救她就要了一个证据。
这证据她不知道是什么，她只告诉李青青，如果有机会，就将能够证明凶手的证据留下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把证据放在哪里的？”小郑对此很是感兴趣。
因为这中间如果逻辑链不完整的话，有可能会被判定为伪造。
当然，具体的还得等痕检那边的结果。
“是死亡。”
李青青不算是传统意义上很善良的姑娘，她胆小怯懦，临阵脱逃，她对未知恐惧害怕。
但她有良知，所以在最后的时候，对方答应了这个要求。
“如果你被凶手抓住了，他是不会立刻杀了你的，在这个时间内，我要你收集到对方的指纹，尽力保存下来。”
“不要离得太远。”那时雨下得淅淅沥沥，她们紧贴着彼此，那个女孩颤抖着哭泣，止不住地摇头，在她一次次的肯定中，最后点了头。
小于被她讲得有些震撼到了。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死？”
曲妍抬眼看向二人，冷静得近乎有些无情：“同样的话，我也是照做的。”
如果李青青活着，那就由对方告知警方，去找她的尸体拿证据。
如果是李青青死了，那就由曲妍拿证据。
谁面临死亡不会害怕？但是她们仍旧站出来了。
小于跟小郑又问了一些详细的信息。
最后确认好后，就给对方倒了杯水：“你先缓缓，好了再出去。”小于看向她，有些怜悯。
她的手不像她的眼神那么平静，甚至在颤抖着。
曲妍捧着正在升腾水汽的杯子，灌了一口。
让温意流遍四肢。
裴清己的示好，会有人不心动吗？
独一无二又炙热疯狂的偏爱。
在所有的刺激活动下，心跳会变快，多巴胺会让人误以为产生爱情。
生理是无法战胜理智的。
她永远记得李青青握着她的手，哭得不成样子，只是在说：“我只是想活下去”的表情。
曲妍收拾好表情跟心态，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是等待已久的秦越。
“等久了吧？”她说话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但已经是主动了，秦越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估计她现在是快要将裴清己绳之以法的轻松，加上对逝者的哀伤？
他也不好揣测：“没多久，还好吗？”
他拿了纸巾过来的，递过去。
曲妍摇头：“没哭，有点饿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一起吃点？”他顺杆子上去。
她看了眼外面忙碌的众人，想了想：“你一会儿估计要去抓裴清己了。”
“不着急，鉴定要一段时间，吃饭够了。”他自然而然地同她并肩，“去我那边洗个澡简单收拾一下吧，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点。”
“正好我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