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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艾兰(1 / 1)


崔文茵从宫里回来后,就和李晏山提议,以太子妃的名义在东宫设宴,宴请平南王世子和永平郡主,以答谢永平郡主对他的救命之恩。

李晏山对崔文茵这个安排很满意。往日里谢辰成日在京郊的练武场练武,甚少和京城的官员们打交道。他每次相邀,谢辰都避开婉拒。除了因为平南王府和梁王私下的交往。沈淮方还和他分析过,谢家作为如今唯一的异姓王,来京前平南王一定叮嘱过他万事要小心谨慎。不要和京城的人交往过密,以免陛下疑心。所以谢辰才会行事如此低调。

这次以答谢的名义邀请谢辰,想必他不会不给面子。这是个笼络谢辰的好机会,顺便还能试探一下他和平南王对永平郡主婚事的态度。谢辰的态度,大概率就是平南王的态度,他是平南王在京城的眼睛,若是能拉拢到他,那平南王站到自己这边的成算就能更大。

因而这次崔文茵邀谢辰来东宫,他是万分期待的。

果然,帖子送到平南王府,谢辰本是不想去的,一方面他不想和京城的官员深交,另一方面,他更不想见皇后的儿子。还是沈沛儿劝他“世子和王爷既拿定了主意不和皇后结亲,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左右去走个过场,应付过去也就算了完事了。”谢辰这才勉强答应。

宴会当日,谢辰和沈沛儿一起去了东宫。今日的东宫好不热闹,除了谢辰和沈沛儿,崔文茵和李晏山还请了一大帮人作陪。

宴席开始,男客女客分桌落座,李晏山和崔文茵先分别向谢辰和沈沛儿敬酒,表达感谢。二人各自谦虚地说一通场面话,一杯饮尽,算是全了太子夫妻的面子。

沈沛儿落座后,自有妇人道:“郡主在那么危险的时候都不忘救太子,真是情深义重。”

“夫人说笑了,谢家自来是忠于陛下忠于朝廷的,太子殿下作为储君遇到危险,我自当出手相救。”沈沛儿用大义把那妇人关于她和李晏山的撮合压了下去,那妇人自是讪讪的笑了两声。桌上一时陷入了尴尬。

毕竟谁也没想到沈沛儿会这么说,崔文茵也发觉,事情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但她面上不显,仍然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无论如何,郡主都救了太子一命,今日邀大家前来,一为答谢郡主,二位庆祝太子无恙。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不要拘谨。”

太子妃这一番话,缓和了在场的气氛,众人于是又说笑起来。

没一会儿,教坊司就带着舞姬进来了来了,崔文茵为了助兴,特意请了教坊司的人来跳舞奏乐。

今日来的,是一班胡姬,为首的是个较为年长的女人。她约莫四十岁上下,一双眼睛如绿色的宝石一般,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是仍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她带着身后的舞姬们,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边。

丝竹管弦一响,女孩们便开始翩翩起舞。

站在正中间的那个女孩生得鲜艳妩媚,一颦一笑间尽显魅惑,配着她旋转的红纱裙,好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沈沛儿不禁想,自己的娘是不是当年也跳得这么漂亮呢?

她眼神向角落里,刚刚带着舞姬们行礼的女人看去。

这个女人她认识,她叫艾兰,是三年前帮助自己逃出荣王府的女人,也是娘亲的挚友。

芸香死的那晚,她不管不顾地冲向李晏安,想要杀了他,却被李晏安一脚踹在肚子上。

李晏安踩着沈沛儿的脸,吩咐刘顺把她绑了拖到院子里。

小半个时辰后,他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架着个火盆,四周点满了火把。

而沈沛儿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无助地躺在地上。

李晏安从火盆里拿出一个钳子,向她走过来,那钳子尖端夹着一块烧红的铁块。

“!”

沈沛儿的后背一凉、不、是烧着一般地烫!她忍不住地嚎叫出来。

沈沛儿疼得在地上打滚,他便叫两个嬷嬷死死地把她按住。

前胸、后背、腰腹.....沈沛儿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烫了几个。

最后她疼得快要死了,李晏安把他那已经不知道烫了几遍的铁块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如恶魔一般在她的耳边道:“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昏迷中,沈沛儿听到自己说道:“求求你......放了我......”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沛儿觉得,自己的心里某个部分死了。

当晚,她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发起了高烧,浑身从骨头开始疼。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自己和芸香还有月梅在西厥的院子里,她和芸香在绣花,月梅在做各种各样可爱讨喜的小点心。沈沛儿给她们唱了一段西厥的歌谣,那是小时候她娘经常唱给她的。歌声中芸香和月梅渐渐地消失了,她停下了歌声,慌得四处寻找。迷糊中她透过破碎的窗户纸看到了惨白的月亮。

从那之后,沈沛儿的心气就全散了,她在王府里如行尸走肉般活一天算一天。

李晏安收走了她屋子里所有的赏赐和纸砚笔墨,连绣花用的针线剪子也被她们收走了。屋里只剩下几件简单地陈设。院子门口还多了两个小厮看着,李晏安说从此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她再踏出这个院子一步。他说她会教坏王府的女人们,活该被关在这屋子里生不如死。

沈沛儿的身体在一天天衰败下去,渐渐地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了。

李晏安来看过她几次,他没有留夜,每次来都是一边喝着酒,一边让她跪在他的脚边,笑她像只丧家之犬。

他甩了沈沛儿一巴掌,笑道:“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板?抬举你,你是受宠的姨娘,不抬举你,你就是条狗。”

每一次他都要狠狠羞辱沈沛儿一通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又新收了好几个女孩,夜里总是能听到凄惨的哀鸣。

可是沈沛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能堵住耳朵,把自己蜷缩起来。

堵住耳朵,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如死水一般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沈沛儿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女人。

那天,一位嬷嬷带着一个女人来她屋里:“给姨娘请安,王爷吩咐奴婢领这位教坊姑姑来,王爷说了,姨娘既然是胡人,生得一副好容貌,自然是该会胡人歌舞的。这位姑姑在教坊多年,是最好的胡旋舞师,希望姨娘能好好跟着姑姑学。”

沈沛儿平静地应下来,心中无悲无喜。无非是李晏安又想到新花样,要折辱自己罢了。她和一件玩具没有区别,过段时间玩腻了,也就丢在一边了。再说,说不定在这之前,自己就死了。

送走嬷嬷后,沈沛儿看着眼前这个教坊姑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除了娘,她是沈沛儿见过的第一个胡姬,

看着这个面貌轮廓自己我相似的女人,她的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女人向她微微行了个礼,用不太标准的官话说道:“妾身给姨娘请安。”

“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名叫艾兰。”她低头恭顺地回答。

沈沛儿又想起了自己的娘,如果她娘还活着,年纪该和她相仿。

她娘叫云烟,也出身教坊。

还在相府的时候,下人们私底下都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说沈淮方还是个七品小官的时候,就想过也要纳云烟。但是那时云烟看不上他。

后来沈淮方成了雍王身边的红人,官位步步高升,她又想吃回头草。于是在一次雍王府的宴会上,云烟给他下了药,爬上了他的床。于是沈淮方无奈纳她入府。

云烟在入了沈府后没多长时间就失宠了,只生下了沈沛儿一个女儿。

“这等攀高踩低的女子,老爷怎么会真心喜欢?不过就是玩玩儿而已。”——这是沈沛儿小时候经常听到的话。

但是她知道不是的,她的娘亲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她每日郁郁寡欢地待在屋里,也从不见她和姨娘们争宠。她明明不喜欢这里。可是又有谁会信呢?

世人只会说她是拿腔作调,想要引起相爷的注意罢了。

后来在沈沛儿六岁的时候,她娘就抱着她投了湖,沈沛儿被救了回来,但是她娘却死了。从此后,只留下沈沛儿一人,在相府里寄人篱下地讨生活。

“劳烦姑姑跳一段给我看看吧,自我母亲走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胡旋舞了。”沈沛儿小时候只见过她娘跳过一次,那是云烟鲜少高兴的时刻,印象里她神采飞扬,翩跹的裙角就像美丽的蝴蝶一般,随着她的舞步飞舞。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

艾兰应声,旋即跳了起来,时而慢如轻纱,时而快如疾风,腰肢如柳条般柔韧,腰间坠着的金饰随着她的起舞如清泉般泠泠作响,石榴红的裙摆也随着她的舞步翻飞,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娘。

当年她娘是不是也是这样跳舞的呢?

然后她缠上了沈淮方,最后走向了她无可挽回的命运。

沈沛儿心头发酸,眼泪就止不住地盈满眼眶。

随着艾兰的起舞,她哼起来她娘唱给自己的歌谣,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首歌是寄托了她所有的眷恋。她高兴的时候唱,哄自己睡觉的时候唱,带着自己投湖的时候也在唱。

不知什么时候,艾兰停下了舞步,她有些踉跄地走到沈沛儿面前,神色动容:“你是西林的孩子吗?”

见沈沛儿不解,她又问道:“你的母亲叫西林吗?”

“不、我娘叫云烟——”沈沛儿否定了她。

可是她突然想到,对呀,一个西域的胡姬怎么会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呢?

如果她不叫云烟,那她本来叫什么?

沈沛儿这才惊觉我娘经历了什么,颤抖地说道:“她、她也许曾经叫西林,在跟了我爹以前......”

说完,她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艾兰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与艾兰相认后,沈沛儿找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拉着艾兰问了很多关于她娘的事。云烟很少和她提起过去,她只知道她叫云烟,是一个胡姬,入府前一直在教坊。

“我和你娘出身西厥的一个部落,连年的战火,部落里的成年男人基本都死了。于是爹娘们就把我们这些女孩儿都卖到了大梁,我们从边关到玉京,沿路被卖给各地的教坊和青楼。到了玉京,我和你娘被教坊司的人看上,入了教坊。”

她陷入了回忆,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和怀念,似乎是在记忆中见到了西林:“她当时是教坊里跳舞跳得最好的,不仅技艺精湛,而且她是发自真心地喜欢,她跳舞的时候有一种魔力,每一次只要她开始跳舞,无论是和她一起跳舞的姐妹还是观众,都会不自觉地沉浸在她的舞蹈里。姐妹们会比平时更加投入,观众们的兴致也更高。那时京城的人都叫她红莲西林,因为她跳舞旋转的时候,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红莲,达官显贵们要花重金才能请她赴宴一舞。

那时候,我们一群姐妹初进教坊,管事的官员就和我们说,只要我们过了二十五岁,挣够了赎身的钱就可以恢复自由。所以西林一直很努力,哪怕大家觉得日子难熬,她也会一直鼓励我们。无论在贵人们的宴会上受到怎样的刁难,她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她总说日子有盼头,所以跳舞也最积极,也因着这骨子心气儿,她成了名动京城的红莲西林。她常鼓励我们说,努力攒赎身钱,等过了二十五岁,就赶着马车,姐妹们一起回故乡。那时候沈大人还只是个七品官,他曾在一次宴会后,私下和西林说,希望能收她回去做妾室。可是西林不愿。

后来过了两年,有一日,彼时还是雍王的当今陛下在王府设宴,我们姐妹被叫去表演助兴。宴会上,雍王夸沈大人差事办得好,问他要什么赏赐。沈大人说,他要红莲西林今后只为他一人跳舞。西林自然是拒绝的,但是她的拒绝没有人在意。当天晚上,她就被教坊的嬷嬷绑上了去沈府的马车,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西林她、她现在还好吗?”

沈沛儿此时已是心如刀绞,她的娘亲,曾经盛放的红莲西林,就在沈府的偏院里无声无息地凋落。

她失去了故乡,

失去了姐妹,

失去了名字,

最后失去了性命。

她想起那天娘抱着自己,双目无神,像是个孤魂野鬼,一步一步走向湖里。

原来她在投湖前就已经死了。

艾兰从沈沛儿的沉默中明白了一切,她捂嘴痛哭。

而沈沛儿冷静地看着艾兰,对她说道:“姑姑,我要让沈怀方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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