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太师突然脸一黑,不耐之极,冲着容奇风破口大骂:
“又是你这老东西捣乱,老夫忍你很多次了!来人,把他给他拖下去,关入天牢!”
“你——你敢?!我是大理寺重臣……”
容奇风又惊又怒。
“哼,老夫有什么不敢的?你第一天认识老夫吗?”闵太师不屑冷笑。
“你——皇上,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容奇风跪着不停向宁宗磕头,彭彭有声,很快就额头见血!
一个忠心耿耿的三朝老重臣如此可怜可叹,其他大臣不免同病相怜,心里恻然,但怕惹事同罪,都默然不语。
宁宗淡淡道:“朕倒是想为你做主,不过现在好像朕也自身难保,容大人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天啊,苍天有眼,你救救大靖吧!”
容奇风老泪滚滚,突然朝一旁雕龙大柱一头撞去!
“拦住他,别让他轻易死了!”
闵太师急道,这个老家伙如此刚烈,他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那个奉诏甲士离容奇风最近,他突然身体一闪 一手捧玉盘,另一只手极快地拽住容奇风!
容奇风额头堪堪碰到大柱上,就被他紧紧拉住,再也不能动弹一分了!
他这下显得身手敏捷潇洒,既拦住容奇风自尽,手中玉盘还是单手托着,稳稳如初!
容奇风却以为自己撞到了,激动之下竟晕了过去!
闵太师冷笑道:“恼羞成怒想死了?没那么容易!来人,把这个老不死的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得令!”
两个士兵凶神恶煞般过来,把这个可怜的忠心老臣拖下去了。
这招杀鸡儆猴果然厉害,这下全场又寂然,人人自危,更加不敢多嘴多少事,暗自瑟瑟。
岳静松还在不停默念“忠君”二字,有心效仿容奇风为皇上出头,但估计这样也是出去送人头,啥用都没有。
“云儿呀云儿,若昨天真的是你回魂显灵,你倒是说明白点啊!如此境况你叫爹我怎样忠君?”
岳静松暗暗叫苦,不知如何是好。
一片瘆人的寂静中,突然老太监富贵大声咳嗽一下,似乎也忍不住要开口说话,却终于还是沉默了,依然垂头不语。
宁宗看了看他,却微微一笑,笑容奇特。
闵太师横了老富贵一眼,心道:“算你识时务,不过你这老家伙也一向讨厌,等下一块收拾你!”
他大声道:“现在本太师宣读先皇遗诏,也好让大家知道先皇心意!”
气氛突然又紧张凝重起来!
“皇帝制曰,特敕太师及百官:朕深知万岁属虚,实则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然二皇子年幼无知,实非治国之时,太师贤睿,且时刻以大靖为重,无私无畏,敕其辅佐皇子为帝为盼。
但若新帝不肖无能,贻误国家,必是天意不佑,国将不国危急之时,则望太师以大靖社稷为重,大可顺应天意暂且取而代之,以观其变,再作定夺,朝廷百官,当遵此旨,同心同德,强我大靖!钦此。”
闵太师一口气读完最后一个字,长长吐了一口气。
群臣面面相觑,这种圣旨听来就难以置信,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愿意把帝位传给外人的?
先皇在时,纵使他如何宠爱闵太师,但谁也不会觉得他会在临崩前如此糊涂制留这道遗诏!
可是现在人人自危,谁敢出头说个不字?
闵太师也觉得大家必定不信,“这是先皇笔迹,哪个敢怀疑的,拿去看看,哼!”
他把遗诏交给奉诏甲士,甲士把遗诏慢慢一个个在大臣面前展开让他们看。
这些大臣都认识先皇笔迹,一看之下,确实如此,真的是先皇笔迹,不禁更加惶然!
难道先皇临崩时真的灵台昏聩,一时糊涂竟然留下这么一道前无古人匪夷所思的遗诏?
闵太师见大家神情困惑惶恐,不禁得意沉声道:“既然先皇遗旨如此,皇上无能有违天意,而现在又确实已到了国将不国,大靖危急存亡之秋,本太师不敢再推让,必以大靖社稷为重,以大靖千万百姓为重,暂且替代皇上行天子令,直到大靖转危为安甚至强盛若初,而皇上又能堪用之时,本太师再归还帝座,是为代帝!”
代帝?!
这两个字闻所未闻,听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似乎又是遵旨顺势而为,顺理成章,不知从何驳起,也无人敢驳!
闵太师又叹道:“老夫如此行事,实在是用心良苦,可能大家一时都不会明白,甚至会千夫所指,但相信日后大靖平安强盛时,世人都会明白的!”
群臣还是寂然,只有秦嵩及时向他拜倒大声道:“臣遵旨,臣秦嵩拜见代帝!”
众士兵也纷纷拜倒,齐声道:“拜见代帝!”
群臣色变!
闵太师如此行事,和弑君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果然宁宗开口说话了。
“请问太师,你这么做虽然听来有理,但和造反谋逆何异?而且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甚至是一厢情愿吧!若朕不许,你是不是顺便把朕杀了?”
闵太师瞪着他,淡淡道:“皇上不信老臣也无法可想,本太师自然也不会随便做弑君之事,所以请皇上还是遵先皇遗诏为好,免得大动干戈,伤了君臣和气……而且皇上放心,臣不是谋反称帝,只是替皇上暂代帝位,大靖还是皇上的,等皇上真正懂事堪用了,再作大靖皇帝也不迟!”
宁宗笑了笑,居然没有再说。
岳静松现在完全明白了,闵太师真的是要造反了!
这老贼!什么遗诏,什么代帝,通通都是借口,他这帝位龙椅一坐,将永远不会还给皇上的!
“忠君!忠君!……”
他心里又用力默念几遍,心意已决,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皇上,太师这是倒行逆施、大逆不道、厚颜无耻、闻所未闻的谋逆之举,臣身为大靖御史,责无旁贷,坚决反对,誓死忠君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