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黄泥城的舰队出发了二十余天,司空德富心里开始发虚,毕竟这个时空的大船在后世看起来就是一条舢板,对抗风险的能力可谓没有,只能寄望于运气了。
无所事事的他只能每天盯着义子参谋轮流驾驶指挥快船,带着军士逐个岛屿进行搜索,要他们写战斗总结。盯着齐河的盐田建设,盯着田石筑城,盯着鲁爵扩建营垒。手下们从来没有见过司空德富贴身检视的情况,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将军大人抓到错事。将军大人虽然不嗜杀,但是爱揍人,爱让人写检讨。挨揍倒也罢了,毕竟主君有赐,不得不受,可是写检讨就让所有的人头大如斗,一定要写事情缘由,经过,以后应该如何避免,责任人应该如何惩罚等等。要是将军大人在大家面前把检讨书念一念,基本上糗事能让其他人笑一辈子。
回程舰队离开甬东岛的第二十八天,中午时分,天色阴沉,飘着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司空德富今天没有出去察看,而是待在中军帐中看着年轻的参谋们写的战斗总结。附近岛屿上的水匪特点非常鲜明,每个岛上的人数不多,他们居无定所,衣衫褴褛,匪气十足,武器简陋,船只破烂,甲胄全无,生活来源除了打鱼,就是煮盐,还有一些人偷偷的开垦田地但是望天收。如果大寨的水匪出动打劫,他们也会尾随捡漏。这些人战斗力是没有的,但是渗透能力特别强,可以多日不吃饭摇桨划舟,堪称人型牲口,特别适合目前大江出海口河道纵横,遍地泽国的地形。要知道现在上海是没有的,杭州是海边的城市。对付这些人的关键是堵截他们逃跑的路线,首先要有快船,一旦登陆的军队把水老鼠们逼出来,快船能够截获这些独木舟和舢板。到目前为止,已经击毙百余人,抓获三百余人。司空德富依旧命令把俘虏送去做苦力,把他们的戾气消磨一番,以后再筛选到水师中。
后续扫荡华东沿海各处水匪寨子,私盐煮场,目前的打法可以借鉴。司空德富目前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准备以后开军务会议讨论。正在思考之时,一名义子参谋前来禀告:“将军,外海发现大批船只,行驶方向就是我岛。”“可有看清旗号?”“还看不清楚。”“马上击鼓,所有人戒备。”司空德富估计是自己的船只回航了,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做好防备才是。
隆隆的鼓声中,士兵在披甲,匠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往营垒中赶来,中军帐外正在给发武器,矛戈弓箭等等。匠人们按照平时工作的不同作坊,各种聚集,然后去寨墙处防守,或者是看守俘虏营的苦力们。
司空德富登上墙边的望楼,努力的看着远处的一片帆影逐渐扩大。眼看离着十里不到,他命令司愿带上一艘快船前去迎接。这个傻小子还真的以为是去迎接的,笑眯眯的连声答应,蹦蹦跳跳的带着十几个人去岸边启碇而去。司空德富眼见司愿的船离开了很远,命令道:“放一炮,然后挥动我的认旗!”
砰的一股白烟冒出,远处的船队不一会也响起一声炮响。司空德富看见船队的船只开始落帆,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地了。
司愿的船靠上了船队,不一会又掉头开了回来。司空德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沙滩上,激动的扯下身上的甲胄,冲出营垒的寨门去亲自迎接。
登岸的賈过却没有司空德富那般激动,他低头耷脑的走着,听见前面人声鼎沸,抬头一看,司空德富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热情万分的奔跑而来,后面跟着好几个义子参谋。賈过却是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司空德富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賈过的头发有一半没了,左边的脸颊一片痂皮。他连忙上前拉起賈过的手问道:“賈老父,出了何事?”
賈过努力挣开司空德富的手,跪在地上叩头道:“属下罪该万死,主母遇袭,已经昏迷多日了。”
司空德富再一次拉起賈过的手道:“杨婧遇袭?何人所为?我黄泥城可有被敌打破?”
賈过却没有出声,司空德富看去,原来已经晕倒在地。他连忙命令亲兵赶快把賈过送回营垒治疗,自己带上司愿,再一次拔碇启帆,向船队驶去。他上船后接管了船队指挥权,命令参谋们前来安排登陆顺序。一切开始正常运转后,他下到船舱,一群义女们战战兢兢的簇拥着一张软榻,杨圆儿跪行数步,泣不成声的叩头禀告道:“父亲大人,女儿不孝,阿母昏迷多日,还未醒来。”
“你且起身说话。夫人被何人所伤?”司空德富上船后发现船队似乎没有遭受太大损失,怎么单单杨婧就昏迷不醒了。
杨圆儿抹了抹眼泪,也不敢站起身,就跪着回话。司空德富问了半天,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司空德富启航远征甬东岛,黄泥城就是杨婧作为掌握批文,賈过负责各种事务实施的组合,留下的干部很少,基本以民政农业的为主。毕竟按计划,远征船队一个月内就要回程了,黄泥城这个月内一切工作是防守和收缩。船队出发十数日后,交州郡新的太守张津派出的军队就包围了黄泥城,看甲胄和旗帜,是以禁军为核心,带着重组的郡军和乡兵组成的交州军,共计四千。
司空德富打断杨圆儿的话,奇怪的问道:“新的太守是张津?不是士燮?”杨圆儿疑惑的摇头道:“士燮是何人?”司空德富沉默了,他作为历史半桶水,不知道朱符之后是张津,张津之后才是士燮领了交州牧一职。他接着问道:“汉军如何知道我军情况,在我出发后十数日就来袭击?”
杨圆咬牙切齿的骂道:“都是匡芦这个狗贼,勾结外敌,害我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