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兵不知道为什么赶来的只有五百人,只是一个队率带领的兵力。郡兵阵型严整,甲胄整齐。按照平时训练,弓弩手在前逡巡,前排刀盾兵,后续矛戈手,伴随者有节奏的鼓声,步履坚定的攻来。司空德富放下铁面罩,心里一直提着,看着对面茂密的矛戈,反射着摄人心魄的太阳光。他手心微微冒汗,有一点紧张。这是第一次面对大汉朝廷正规军,不是和蛮夷贼人对阵。
离着百多步,郡兵的材官弓弩手开始放箭,破空的咻咻声和箭镞击中头盔铁甲的叮咚声。司空德富大声呵斥道:“全体低头,不要乱动,破坏阵型者死!”
郡兵的材官弓弩手百步外放箭是为了压制敌人的弓箭手,防止他们打乱己方的阵型。黄泥亭的火铳兵都穿着两层甲胄,一轮箭雨下来,地面和士兵身上好像长了一丛芦杆 ,有几个倒霉蛋被射中甲胄缝隙或者手掌,有的惨叫着倒地被拖到后面,有的退后包扎。司空德富身上也插了一支箭,但是没有穿过锁子甲的铁环,更不用说竹甲了。看见郡兵进入八十步,再近一些郡兵就能够用弩箭直射了,他不敢拿孩子们的性命去试,命令道:“火铳兵,三段击射击一轮。”
噼里啪啦三轮射击结束,没有退后的郡兵的材官弓弩手和前排队刀盾兵倒了一地,足足百余人,一地的鲜血,惨叫声响彻云霄。能够抵挡弓弩的盾牌和甲胄无法阻挡四钱重的鉛弹,这是一次不对称的战斗。
“虎蹲炮开火!虎蹲炮打完火铳兵再次开火一轮。”司空德富接着命令道。
四门虎蹲炮依次开火,接着又是一百五十支火铳开火,这一次连戴字认旗也倒了。这一次郡兵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崩溃逃跑了。抛下将近百人的死伤者,有的伤员还在血泊中挣扎。两次雷霆一般的打击才能崩溃,汉军不愧是当时的强军。
司空德富现在归心似箭,没有让士兵们去斩首记功,他命令道:“賈平,统计损失。司愿,带人去前面把铁丝绳收回。”
孩子们没想到如此迅速的打垮敌人,而且是正规军。他们的眼神有兴奋,有凶狠,有迷茫,有呆滞。在亭长义父大人的命令声中,教导队全体转身向码头走去。
賈过正在码头上等着司空德富,王冈首气咻咻的在一旁,面色不善。司空德富问道:“賈老父,有没有借到船?”
賈过拱手道:“幸不辱使命,夺大船四艘,小鳅船六只,其他船只逃去江对岸。”
司空德富看了看夺下的大船,都是双桅杆百尺大船,加上来时的大船,足够装下抓来的俘虏和缴获的财喜。他高兴的说道:“那赶紧把碇启航吧!”賈过一指王冈首道:“他不让水手开船。”
王冈首气愤的说道:“老夫来时就说不要抢陶东家的船,要夺旁边那五六艘船。賈军尉却只顾抢夺陶东家的船,其他船自然逃走了。”
賈过不屑的说道:“这四艘船最大,不夺它才是不妥。”
“那你也不必杀了陶东家的管事啊!这四艘船的水手鼓噪了,如何操船?”王冈首气的双目圆睁。
司空德富觉得自己经过这一段时间,煽动演讲应该过关了。他对王冈首说道:“你找这几艘船的冈首来,我和他们分说。不过人马货物上船不能停。”
王冈首气鼓鼓的拱手而去,不一会,来了四名冈首。司空德富也不想和他们废话,开门见山道:“整个南海郡已经反了,番禺城迟早要被贼人攻破,陶东家不一定能幸存,码头也肯定不能幸免。你们帮我跑这一趟,如果番禺城陷落,我欢迎诸位到黄泥城落脚,如果没事,就当成我雇佣你们一趟,陶东家那里我自然去赔罪赔钱。”
四名冈首面面相觑,望向王江王冈首。王冈首点头同意道:“朱府君横征暴敛,南海郡已经遍地皆反也!”
司空德富趁热打铁道:“诸位若是帮我,我愿每人赏赐百钱,到了黄泥亭按人头发钱,四位冈首每人一锭酎金,现在就付。”
四名冈首脸色顿时开花一样堆起褶子,态度谦卑的从司空德富手中接过金子,眉开眼笑的向他保证一定会传达亭长大人的善意,保证好好操船。最后还是非常遗憾的丢弃了所有的车架 ,一大半的牛马和一部分铜钱。粮食是一颗都没有丟。
两艘军舰加七艘货船,拖着六艘小鳅船,浩浩荡荡的启航了,才驶入江心,码头上来了近千人的郡兵,不知道是看见黄泥亭的反贼跑了来表现一番,还是真的整队晚了,没赶上前面的战斗。
秋天的大海还是平静的,打劫了南海郡府库的黄泥亭反贼顺利回到黄泥城。这种海况,除了乡兵和火铳兵经常开展海上运输训练,下船还能生龙活虎,被抓来的匠人和被迫自愿的隶臣绝大多数都晕船了,脸色惨白,有的在船上苦胆都吐了出来,有的下船站都站不稳。
晁寻来迎接,第一句话是恭喜亭长大人诞下麟儿。司空德富知道晁寻这么说肯定是黄泥亭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高兴的说道:“这是喜事,不过比不上我黄泥亭从南海郡满载而归。”
晁寻却摇头道:“非也,明公有子,我黄泥亭的事业才算稳固了,望明公知晓。”
司空德富笑道:“好,过几日我大办宴席,庆祝一下。探之你要把缴获物资尽快登记造册,给夫人入库。鲁爵,你是大匠,所有南海郡的匠人你要考较技术水平,看看各处作坊需要什么人才。至于那些隶臣,暂时归賈老父,按乡兵标准养兵好了,要那些守家的士兵小心一点,看好了这帮家伙。其他人回家歇息两天,不能夺了。”
的司空德州乐意当甩手掌柜,属下们也乐意能者多劳。他马不停蹄的跑回家,除了要看看自己的儿子,他需要一件重要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能一直想着这一大笔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