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宿醉的头疼感和口渴的感觉让司空德富非常难受。他木呆呆的坐起,身上一丝不挂。一个俏丽的身影推开门扉,一个女婢端着一碗粥进来,屈膝万福道:“郎君请用膳,刚才郡府来人,传话让郎君午后去见朱府君。”
司空德富终于回忆起昨晚的荒唐事,脸色一红,穿衣服掩饰道:“现在何时了?”女人回答说:“巳时已过,郎君饭后可要沐浴更衣?婢子去准备。”
“你叫什么名字?”司空德富觉得有一个人处理家务还是很幸福的。婢子笑答:“婢子是陶家人,主人姓陶,婢子自然姓陶,小名安安。”
司空德富喝了热粥,身体舒服了不少。对陶安安说道:“那就麻烦安安给我备水,我身上满身酒味,见朱府君过于失礼。”
沐浴更衣的司空德富走出驿所,一架马车已经等在门外。车夫看见司空德富,上前施礼道:“可是司空里正?我家主人命我送里正去郡府。”“你主人可是陶典兄?”“正是,里正请上车!”车夫放下一块木头垫脚,请司空德富上车。
“陶兄弟如此热情,让人不知如何回报啊!”场面话司空德富还是会说的。上车一看,果然精美,车轮有半人高,车栏板雕刻着花鸟鱼虫,拉车的马是一匹白色的马,没有一丝杂毛,辔头金光闪闪,到处都显示着主人的豪富。车夫坐在前面,抖起缰绳,马车嘚嘚的跑起来。
很快到了郡府,离着半里路司空德富就只能下车步行。下车的时候车夫说道:“我家主人说,里正若是有何难处,可寻他帮忙。我在此处等里正。”
到了门口,一个门吏上前询问。司空德富告知对方姓名来意,门吏在前面引路,把他带到一处大殿前,让他在台阶下候着。司空德富招招手,让门吏靠近问道:“朱府君何时能接见我?可否帮忙通报?”
门吏感觉手中接到一颗硬物,沉甸甸的手感。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朱府君今日难得没有酗酒,我去禀报。里正稍待。”
又过了一刻,门吏快步走下台阶,揖让道:“朱府君宣黄泥里正司空德富晋见。”司空德富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一路小跑来到殿中,大礼参拜道:“下吏黄泥里正司空德富拜见府君,愿府君安康喜乐!”
朱符朱府君是个淡泊之人,平常不理俗务。昨日郑别驾带回来四百石盐,值二万余钱,还表示年底可以足额交赋税。朱府城于是拨冗相见这个小小的里正。
朱府君听见司空德富的祝词,笑道:“你可是上一次来过的仙人弟子?且起身吧。可有表字?年龄几何?”
司空德富上一次可没有见到朱府君,可是他能知道自己,说明府君大人也不像是外界传闻的只知道酗酒,有没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施为的能力,还不如装傻。司空德富恭恭敬敬的拱手禀告道:“不敢当府君夸奖,仙人弟子更加是不敢当的,我只是在山中做粗使仆役。下吏表字有聚。年龄二十五。”
朱府君说:“郑别驾带来一份呈文,要求恢复黄泥亭建制,你意下如何啊?”
“回禀府君,我黄泥里制盐已经恢复,郡中赋税应可交足。但是黄泥里乡兵定制三五十人,无法抵御蛮夷贼人作乱骚扰,贼人来骚扰,则十数日无法制盐。若是能恢复黄泥亭建制,乡兵可达三百人,可前出五十里,定可扫荡匪类,守护制盐之所。”
“不错不错!南海郡地处边鄙,上一次黄泥亭就是被蛮夷所破。难道你为郡中着想,老夫就准了这一次呈文,你且下去等候。”
司空德富得寸进尺的提要求道:“府君容禀,可否拨付一艘官船,我可以按月交付郡府盐赋,若是行路,一路上消耗颇大,又有匪徒阻碍。”
朱府君蹙眉说:“府中官船乃朝廷经制之军,怎可交由亭长节制。不过你所求乃是出于公心,老夫给你令牌,可以自行造船,出入郡中泊岸。”
这好像比要一艘船还强!司空德富大喜,连忙深深地作揖道:“多谢府君开恩!”
朱府君摆摆手,从几案后站起来,在仆役的簇拥下转回了后堂。门吏殷勤的带路走出,一路上低声介绍道:“恭喜里正升职,后日都官从事会去传令,要预备职钱。”
司空德富一愣,他没想到自己靠着功劳升职,大汉朝廷还要职钱,这卖官倒是一以贯之啊。
司空德富走出郡府大门,陶典派来的马车还在远处等着。司空德富上车后对车夫说道:“可否邀请贵主人来驿所相见?”车夫回答道:“我家主人吩咐,今晚就来拜访,请里正安心等候。”
天擦黑的时候,陶典来到了驿所。这一次随从规模小了很多,没有歌舞姬,没有厨子,带着几个健仆轻车简从的来到。两个人对坐,陶典的仆人摆上食盒,布开几盒精美的食物,有瓜果烤鸡烤羊饭团。陶典说道:“今日和有聚兄弟谈正事,就不佐酒了,误事。为兄在此祝贺有聚兄弟升职亭长,不知兄弟可备好了职钱?”
“千钱可付,万钱难与。我一时也没有多少钱。不过是拖延数月再付款罢了,难不成朱府君的命令他们敢违抗?”司空德富说道。
“万钱?恐怕十万都不止!”陶典冷笑一声道:“上一次有聚兄弟用两把宝物抵偿了职钱,并不是没交。朝廷太守一职要交千万钱,你一个小小的亭长,还能躲过?”
“字集兄来此,定是来救我的。请字集兄示下。”
“我可有贷十万钱给有聚兄弟,不过要还一千二百石盐。”陶典不愧是成功商人,把利息也算上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是借,干脆多借一点。司空德富说道:“还你一千一百石,要不然我的人要挨饿。朱府君许可我可以自行购船,可以停靠郡中泊岸。陶兄要是能卖给我一艘船,我也愿意以盐抵账,一成利息。”
陶典心里盘算,觉得这个泊岸的权利可不是小事情,点点头说道:“可,你我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