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阙香腮一鼓:“我才不提点你呢!”
岑旌尘露出久违的欣喜:“好,池姑娘不提点我,我自己摸索便是。”
“你回府把你的官服换了吧,看着怪吓人的。”
池阙想起自己的那根银簪,在他胳膊上重重的打了一下:“下次再来把我的银簪子还给我!”
岑旌尘假意揉了下自己的手臂:“池姑娘,你打疼我了。”
“手不老实就该打!”池阙撇撇嘴,“那是我及笄的时候娘送给我的!不能给你!”
岑旌尘无奈一笑:“不给我,你给秦川。知不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人?”
“我是为了给大哥看病!”
池阙嫌弃道:“尘公子,你以为侯府跟燕王府一样富裕呀?大哥的俸禄既要看病吃药,又要顾着我与阿姐,还要养府上的下人,根本就不够。”
“那也不能给簪子。”
岑旌尘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蛋:“池姑娘,及笄的簪子是定亲用的。你送给谁,就要与谁结亲。”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池阙也不知真假,揉着脸道:“尘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池姑娘教训的是。”岑旌尘见她身体无碍,也不似之前那样抗拒自己,心宽了不少。
他起身对着榻上的女子作揖:“池姑娘,我先回府换身衣裳,一会儿再来拜访。”
池阙微微颔首,笑道:“去吧,我就不送尘公子啦。”
荣夜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劈头盖脸的痛斥云珩。话训到一半,就见张叔满脸古怪的前来:“侯爷,燕王殿下找您。”
荣夜风捂着心口,闷咳了两声:“我这就去正厅。”
张叔:“侯爷……燕王殿下在府外候着呢……”
府外?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荣夜风开口道:“请进来。”
荣夜风踏进正厅,就见天缥色衣裳的岑旌尘对着自己恭敬的行礼:“大哥。”
“……”
荣夜风眼皮一跳:这唱的是哪出?
岑旌尘见他不语,低下头道:“之前是我不懂事,还请大哥多包涵。”
“殿下,你这声‘大哥’我受不起。”荣夜风扶住他的胳膊,“先落座吧。”
待到二人坐稳,岑旌尘正色道:“大哥,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双生蛊一事。”
荣夜风闷咳了两声:“这是我的家事,与殿下无关。”
岑旌尘眸中满是担忧:“我知道,可这蛊不能解。”
“殿下。”
荣夜风面色阴沉,沉下声道:“就算你有此觉悟,我也没打算再将她托付给你。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遍。”
“大哥,是我让你两年前的真心与托付付之东流,你做此决断也是情理之中。”
岑旌尘板板正正的说:“但是方才阙儿发生了什么,大哥你比我更清楚。比起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我更在意她的安危。
我今日已经失去过她一次,我没能力也没勇气再承受第二次。
所以我恳请大哥,不要解开双生蛊。”
荣夜风总算是明白,他为何一进门就开始称呼自己为“大哥”了。
他是真的放下了对自己的偏见,设身处地为自己的妹妹着想。
荣夜风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淡淡道:“殿下,等我找回明月将她安顿好,我会与阙儿解蛊。”
“这蛊非解不可吗?”
“这八年我过的并不开心。”
荣夜风张开苍白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我真的累了。”
岑旌尘试图劝慰:“大哥,你想想阙儿。没有你,她也活不下去。”
“这件事日后再议。”
浓密纤长的眼睫遮挡住荣夜风的眸子,将他眼底的哀伤尽数遮盖。
他道:“旌尘,我麻烦你帮我寻找明月,等她回来,我亲自带着她去找圣上退婚。”
“这两年我派人暗中找寻过……”岑旌尘薄唇一闭,没再说下去。
“一无所获也是正常。”荣夜风长叹,“人海茫茫,想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岑旌尘肩膀微微下沉:“荣大小姐吉人天相,她会没事的。”
——
四月的青辽比起都城温柔又舒适,一排又一排的青砖古屋坐落于此,街道也都是青石小路,清雅质朴。
重帘留香,天水成碧。
古屋沿河而建,河中总能看到几艘帘帐半遮,专供文人墨客把酒言欢的木舟。船头的女子半抱琵琶,浅唱低吟,引得过往行人魂牵梦绕,驻足欣赏。
宋砚溪辗转来到此处,才进青辽的城门,告示板上一张女子的画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画上的女子面容冷清,柳眉杏眼,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皱眉沉思了须臾,眼瞳顿时放大。他揭下画像,无名无姓,只留有一处地址。他将画像收到怀中,按照地址几番询问,来到一处布庄。
他踏进布庄,就见一对男女正忙着对账,身旁还跟了一个两岁多的小娃娃。
小娃娃见有人来,肉呼呼的小手扯了扯男子的衣裳:“爹爹。”
荣夜锦抬头见有人来,走上前道:“公子,需要什么样式的布匹?我这里……”
宋砚溪打断他的话:“我找你们东家。”
荣夜锦眉头微蹙:“我就是。”
宋砚溪闻言从怀中掏出画像,拧着眉头问道:“这女子是你什么人?”
荣夜锦眉毛一挑:这两年拿着画像上门寻访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多都是为了上面的答谢酬金罢了。
毕竟二百两银子,能让普通百姓后半辈子不愁吃喝。
所以他特意没有留下荣明月的姓名。
荣夜锦接过画像的同时,注意到他左手腕处扭曲的疤痕,直入衣袖。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左颈上同样疤痕如衣,看样子像是被火烧过。
他敛了眼神,道:“自然是重要的人。”
见他戒备,宋砚溪沉思片刻,将背上的琴取下。他打开侧面的琴盒,从中取出一方丝帕呈到荣夜锦面前。
一幅花蝴牡丹图映入荣夜锦的眼中,他仔细的端详着,心头猛颤:这是自己教给明月的针法!
他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会有明月的东西?!你是不是见过她?!”
宋砚溪点头:“两年前我在灵泽山庄当琴艺先生的时候,与明月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这帕子就是她送给我的。”
灵泽?荣夜锦将帕子还给他:“明月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他转身对着陆雪道:“雪儿,我明日出趟远门!”
陆雪会心一笑:“锦哥哥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等一下!”
宋砚溪继续道:“那次明月姑娘是以贵客的身份,和秦二公子一同前去。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应该在旬瑶秦府。”
“旬瑶和灵泽我都要去。”
荣夜锦转身从账台中取了两张银票,递到宋砚溪的面前:“这是谢礼,还请公子笑纳。”
宋砚溪摆摆手:“我并非为了银两而来。”
荣夜锦见他眼神惆怅,道:“公子若是有难处,就更应该拿着。”
“我的难处并不在此。”
宋砚溪苦笑:“我与夫人失散六年,苦寻无果。如今公子你能与家人团聚,真叫我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