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朝露,韶华如逝。
日子转眼就到了腊月,冬日落雪,银装素裹。
岑旌尘从回来到现在也已过了五月有余。
期间方休与康宁成了婚,皇上舍不得这个小公主,特意在城中赏赐给二人一处宅邸。
宁王与知府千金的事,终是纸包不住火,还是被宁王妃知道了。
出乎意料,宁王妃非但没有与宁王翻脸,反而将大着肚子的知府千金接到府上。
可知府千金才到府上没几日,就莫名其妙的小产,还哭着说是宁王妃下的毒手。
宁王虽不喜欢知府千金,但没了孩子他自是心痛,对着宁王妃说了几句重话。
宁王妃也不含糊,当天就抱着小世子离开王府,搬进了当年自己父母在都城的旧宅。
远在边关的方老将军和夫人知道这件事,慌忙动身,风尘仆仆的赶往都城,准备为女儿讨个公道。
靖侯府。
池阙将包裹放到云珩面前:“给你的!”
“什么好东西?”云珩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厚实的冬衣和一件狐裘大氅。
他眉毛一挑:“阙儿,你做的?”
“我可不会!”
池阙掸掉头上的落雪:“这是大哥让布庄老板给你做的,有空你试试。”
一听是荣夜风送来的,云珩将衣服推远:“我不穿。”
“云珩,我说过很多次了。”
池阙摘掉他脸上的面具:“这件事,起因在我。”
瞧着他脸上的疤痕褪去大半,她满意的点点头:这去疤痕的药还真是厉害,回头给旌尘也弄些,他身上伤疤那么多,摸着实在不太舒服。
云珩白眼一翻:“还不是他用花言巧语的骗了姐姐,姐姐才会留在这里。”
“行行行,都是大哥的错。”
池阙也不与他争辩:“快试试吧,不合适我还要拿回去让他们改呢。”
云珩将头一偏:“不试!”
“随便你。”
池阙将冬衣收到一旁,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益宁?”
云珩:“你盼着我走?”
没将自己姐姐的蛊虫带回去之前,他可不走。
况且荣夜风也同意了。
池阙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别在这麻烦大哥了!你都待了大半年了!大哥身体不好不能照顾你!”
“他身体不好,不是还有你?”
“我不能天天往侯府跑!”
“为什么?侯府不才是你的家?”
云珩的发问让池阙一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就将燕王府当成了家。
“哦。”云珩不屑道,“是那个燕王不让你回来吧?我就说这群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
“云珩,你不许挖苦旌尘!”
池阙眉头一拧:“是我自己不方便回来!”
“你可真护短。”
云珩忍不住发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池阙羞涩的垂下眼睫:“喜欢啊。”
云珩心空的厉害,他起身将大氅披在身上,看了眼窗外的落雪:“喜欢就喜欢呗,反正我讨厌他。”
非常讨厌。
池阙没再理会他,离开侯府前叮嘱了郁蝶几句,就上了回燕王府的马车。
——
燕王府停云阁。
岑旌尘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的飞雪,眼底满是寒凉。
这五个月,池阙几乎每日都会去靖侯府。
她之前还同自己打个招呼,平时回去,无论自己想不想去,她都叫上自己一起。
今日倒好,一声不吭的自己跑回去了。
还有九儿的话,也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那日府上进了刺客,好像带着银面具。
寒风伴随着股梅花香气卷进屋中,他抬眼看向脸颊通红的池阙:“去哪儿了?”
“回了趟靖侯府。”
池阙用手捂着自己冰凉的脸颊为自己取暖,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人阴沉的情绪。
“去做什么了?”岑旌尘冷着脸问。
池阙解了大氅搭在衣桁上:“大哥让我给云珩送件衣服。”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听出他话语中的质问,池阙说着走到他面前,将自己埋在他怀里。
身上顿时起了暖意,她蹭着他的颈间:“今天太冷了,我一个人出门就好。”
岑旌尘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些许:“怎么不见你给我送件衣服?”
池阙柳眉一紧:“我让人给你做的衣服,哪次不是我亲自去拿?”
岑旌尘被堵得没话,背过身没再言语。
池阙嘴巴一撇:今日怎么如此奇怪?自己没招惹他吧?
二人僵持不下,一直到了晚间用膳,池阙见他还是如此,主动将汤喂到他嘴边。
“我下午特意去厨房给你煲的鸡汤,你不尝尝吗?”
见他没反应,池阙柔声哄道:“旌尘,你尝尝吧~”
岑旌尘推开她的手:“我不想喝。”
池阙睫毛轻颤,压下性子道:“好夫君~你赏个脸~喝一口吧~”
岑旌尘取了碗放到桌上,问道:“那晚的刺客是不是云珩?”
池阙瞳孔一紧,佯装不知:“刺客?什么刺客?”
她脸上不露声色,后背却是一片寒凉:九儿为什么会将事情说出去?!
“池阙!”
岑旌尘怒火中烧,低吼道:“遇刺一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池阙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旌尘,我不说,自然有我的理由。”
“理由?”
岑旌尘冷笑:“我看你是私会情郎吧?”
池阙像只炸了毛的猫,猛地起身:“你胡说什么!”
“胡说?”
岑旌尘也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要不是何饮这几个月天天晚上在门口守着,我都不知道你那晚遇刺!更不知道那个人是云珩!”
池阙顿时就明白:定是九儿担心自己的安危,安排了何饮每晚都在外守着自己。
九儿本是好心,可……
池阙正想着,就听见身前人继续道:“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先是荣夜风,后是云珩。池阙,亏我如此用心待你!”
“这与大哥有什么关系!”
池阙也不甘示弱:“大哥是我兄长,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好,且不说荣夜风如何!那云珩呢?!”
岑旌尘漠然的看着她:“听九儿说,你那晚根本就没有求救。”
他冷笑道:“谁知道你与他发生了什么。”
“你!”
体内的气血汇聚到头顶,池阙眼前一黑,趔趄了一步。
她扶着桌子堪堪站定,怒道:“他想我死!这你也要怀疑吗!”
岑旌尘怒极反笑:“池阙,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他的眼神一直落在你的腹部,你敢说你们二人什么都没发生吗!”
池阙下意识的护住小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云珩是清白的!”
她的动作惹得岑旌尘满身戾气,屋中气温骤降,让池阙害怕的退着步子。
“清白?”
岑旌尘眼底一片霜寒:“你如此护着自己的肚子,怕不是与他珠胎暗结。”
池阙眼眶通红,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不料手腕处传来刺痛,而后被人用力甩在一旁,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打我?”
岑旌尘冷声道:“你为了云珩打我?”
“岑旌尘!你明明知道我不能生养!”
池阙不顾身上的疼痛,强忍泪水:“我与你成婚将近两载!你就如此怀疑我!”
“你倒是提醒我了。”
岑旌尘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燕王府不需要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