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阙被岑旌尘的禁足令圈在燕王府半月有余。
若不是她那日想出门回趟靖侯府,她都不知道:早在自己给了岑旌尘一巴掌的时候,就被勒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得离开燕王府。
被陌生男子轻薄,还他一巴掌不是很正常?若是手旁有尖锐之物,她定要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九儿还总是旁敲侧击的让她得空去给岑旌尘服个软,明明是他行为下流,还怪起自己来了!
心眼儿还真是小!
虽然她人出不去,但是画能出去,也算是给了她些许安慰。
毕竟大哥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既然离不开此处,她索性就将自己闷在凝香居专心作画,就当是闭关修炼画技了。
池阙倒是落得个自在,九儿可不这么觉得。
九儿怕她许久不曾见人,会变得忧虑多思,从而导致落下隐疾。平日里她总是找了话头,想带池阙在府上溜溜,也好早日熟悉王府里的事物。
可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敢兴趣,只是吩咐九儿多备些纸和墨,而后闭门不出潜心作画。
半月下来,攒了三幅她看得上眼的画,她有些烦闷:怎么最近画的如此缓慢?莫不是自己退步了不成?
思前想后,她觉得定是自己总闷在房中才会如此。
她放下笔拉开房门:“九儿,你带我随便逛逛吧。”
九儿一愣,随即欣喜道:“是!王妃!”
一路上九儿像个小麻雀似的,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府中的事物,池阙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这里是停云阁,是王爷的住所。”九儿将池阙领到这处,盼着她能去里面与自己的主子见上一面,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
哪有新婚半月,连面都不曾见过一次的夫妻?
她的心思太过明显,池阙眼皮都没抬一下,敷衍的回应着:“嗯,走吧。”
“王妃不进去看看王爷吗?”九儿有些失落的问道,“难得来一趟呢。”
“下次吧。”
池阙暗自庆幸:幸好停云阁与凝香居离的如此远,才让自己和岑旌尘见不到面。
一个身影卷着风从二人身畔掠过,九儿捂嘴笑道:“何侍卫走的如此着急,定是王爷准了假,紧着回家陪妻儿吧?”
“九儿姑娘,莫要拿我打趣,我过了明日晌午就要回来。”
她的声音引得何饮驻足,他匆匆抱拳:“属下见过王妃,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还望王妃勿怪。”
池阙也微微屈膝回应着他,实在不习惯他如此恭敬,尴尬道:“何侍卫日后见了我不用行礼,我不习惯。”
何饮见九儿的眼神一个劲的往屋里瞟。他稍作停留:“这件事,王妃不如去找王爷商议。”
“那就随你吧。”
想让她去见岑旌尘?做梦!
她淡淡道:“九儿,接下来要去哪儿?”
还没等何饮开口留人,她就已经先行离开了。
谈话间她从九儿口中得知何饮膝下有一子,而他的夫人在都城经营着一家伞铺。
在九儿的带领下池阙来到花园中稍作休息,她对着其中一个下人耳语了几句,随后端着一个小瓷碗交到池阙手中。
“池塘里的这些锦鲤都是王爷养的,甚是好看。”九儿眨眨眼,继续道,“王妃要不要给它们喂点吃食?”
“不了。”池阙摇摇头,“若是喂坏了,你家王爷定要找我算账。”
“王妃还真是了解本王。”
声音太过低沉,惊得池阙脚边的锦鲤四散而逃。九儿见状识趣退下,消失在花园之中。
她不情不愿的行礼:“见过王爷。”
岑旌尘“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瓷碗,捏了一小撮鱼食洒在池塘中。大批的锦鲤张着嘴,聚到他的脚边争抢着。
压迫感席卷而来,让池阙不自觉的绷直了身体。二人本就没什么交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盯着池塘中的锦鲤出神。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自己曾经跌进过侯府的池塘,但她却也没多怕水。
碗中的鱼食见底,岑旌尘缓缓开口:“上次打我那事,王妃准备怎么解决。”
毫无感情的声音让池阙不自觉的紧张:“王爷想怎样?打回来不成?”
“我不打女人。”
“哦。”
池阙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道个歉很难吗。”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打人还没错?”
“是你轻薄无礼在先。”
岑旌尘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靖侯如此懂得进退,你怎么连他的一半都比不上?”
“大哥如此聪慧,我自然是比不上了。”
“他确实聪慧。”
只当他过来找茬儿,池阙并没有接他的话头。岑旌尘垂眸看着平静的池塘,道:“今日靖侯告假没去上朝。”
他的话让池阙心底涌出一股不安。
“听人说他病的已经下不来床塌了。”
“什么?!”
见她神色慌张,岑旌尘心底微微泛酸:自己能体谅他们二人兄妹情深。但她路过停云阁时,何饮将话说的那么明显却装作听不懂。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池阙暗骂自己: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心一横,直直的跪在岑旌尘身边:“还请王爷让我回府探望大哥!”
他沉默不语的俯瞰着她,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
池阙仰头与他相视,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寻到一抹柔软。可他的眼神太过锋利,像是一把利剑,随时准备将她刨开,看得她不寒而栗。
一双指腹粗糙,带有厚茧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小巧玲珑的手握在掌中很是细软,粗粝的拇指忍不住在光嫩的手背上揉搓了一下。动作激的掌中的挣脱感强烈到了极点,这让岑旌尘有些躁郁。
像是较劲似的,池阙越是拉扯他就握的越紧。
自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惹恼他,池阙咬着下唇,低声道:“还请王爷放手。”
岑旌尘将她拽到身边,眼神却落在池中的锦鲤上:“他若真是想你知道,一早就会托人送信来府上。”
可靖侯府并没有派人过来。
池阙顿时哑口无言。
就是在侯府,荣夜风也从不让她详细知晓自己的病。
现在她人在燕王府,就更别想知道了。
岑旌尘手上力道一松,掌中的玉手像鱼似的滑离,只留下一片温热:“明日五哥他们要来,该说什么做什么,你应该清楚。”
池阙不想见人也不愿意见人,推脱道:“王爷,我……不好露面。”
池阙的心事都挂在脸上,这让岑旌尘瞬间就拿捏了面前的人。
他问道:“想不想去看靖侯?”
就在池阙思索如何推脱,还能前去探望自己病重的兄长的时候。身畔的人继续道:“看来你不想。”
她还真是不懂得藏匿自己的心思。岑旌尘翘了下嘴角:日后倒是省的自己动脑子去套她的话了。
“不是!”
池阙声音细若蚊蝇,翘望道:“我、我想去!”
对上她满是期待又有些无辜的眼瞳,眼中那一圈淡蓝像是宝石一般清澈耀眼,这让岑旌尘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耳尖有些发烫。
他将眼神落在她的肩头:“明日若是表现的好,我便带你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