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联系方式给郭正兵,每天都有人添加联系好友,曹恒当作没看到,直接忽略,最后设置禁止添加,还有两个小时就到聚会时间。
来到七楼,朝正在忙碌的两个女孩和煦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王诺诺和高萍虽然喜欢他,但是他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姜梦一身工装,“你怎么有时间下来。”
“我晚上有同学聚会,晚饭你自己解决。”
“我过去接你吧,免得喝多了没人送你回家。”主要是担心喝多了被人带走,他这样式的男人很抢手。
“不用,聚会的地方离家挺远的,你一个人大晚上开车不安全,我没有很要好的同学,最多就是吃一顿饭就回家。”还真没有玩得好的朋友,过去混得再差的人都可以欺负自己。
“你早点回家,没有你我不敢一个人睡。”姜梦伸手替他整理了衣领。曹恒逆光看到她耳垂透亮,最近休息好,早上就抹点爽肤水,脸蛋像剥皮的鸡蛋。
王诺诺和高萍互看一眼,俩人把姜梦的话尽收耳底,搞不懂有钱人咋想,离婚前闹得人尽皆知,离婚后秀恩爱,你侬我侬。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咱俩啥都没有,我纯纯就是个抱枕的作用。”
姜梦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那你想不想做点什么?”说完整张脸像煮熟的大虾,低着头快步走开。
转身离开新立服饰,聚会的地方在30公里外的农庄,明天是月末大家集体下早班,微信群里炸锅了,不断有人在@,
就连上学时经常骂曹恒是垃圾的语文老师,收起尖酸刻薄展现了最慈爱的一面在群里@他路上开车慢点,安全第一,大家等了你十年,不差这几分钟。
随手把手机丢到一旁,输入导航上路,人性真奇怪,他们似乎忘记了十年前做的事在一个年轻人心中留下多大的伤害,随意羞辱、陷害,班上谁东西不见了,
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没爹妈,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因为他总是不合群,常留一头长发遮住眼睛,往往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在最喜欢交朋友的年纪,他没有朋友。
自卑,对,就是自卑。自卑贯穿了童年到少年时期,衣服总是大一号,穿别人捐赠的二手衣服,从来没有同时拥有过两双运动鞋。周末不上学穿拖鞋,才能把运动鞋换下来洗,周一到周五就穿一双鞋。
鞋头被磨破有脚趾头露出来还在穿,不是舍不得,是没得换,光脚和穿得破烂之间选择后者。汽车离开大路,驶入山林小路。
行至一处小院导航结束,院外的停车场上停着二十五辆10到50万不等的车,周围的山坡上是大片荔枝园,
下车便听到爽朗的笑声,整理一下外套,迈步往院里走,聊得正欢的男男女女齐齐回头看着最后到来的人,郭正兵立马上前介绍,“这位是大企业家 大慈善家,曹总,待会儿大家一定要招待好。”
不冷不热开口,“大家好,好久不见。”十年后的聚会不存在什么情义,更多是在攀比,曹恒扫了一圈,有人衣着光鲜,有人头发铮亮,有人大腹便便,有人保养得当,有人满脸黄斑,有人衣着普通,一脸沧桑。生活不会欺骗人,过得好不好也不是两套名牌就能掩盖住真真相。
一头褐栗色长发披肩,脸上有些斑点的妇人,笑着走来,“哎呀,真是男大十八变,差点没认出来,你和十年前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十年前营养不良,瘦得跟猴似的,能看出什么,未等他开口,
很有气势的中年男人也出言附和,“你是江海市一中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大出息,虽然没去上大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古人诚不欺。”
“古老师,我不是什么男大十八变,是钱养人,有钱腰板能挺得更直,敢盯着别人的眼睛看,也让别人看清楚自己长啥鸟样。李主任,哦不,应该叫您李校长,洗碗是能洗出头,但不是自己亲力亲为,没上过大学也能成就一番事业,但能把路走宽、走远的人可不多。”当年保送拿奖学金的名额就是这王八蛋给了别人的。
他们没想到曹恒会说这番话,班上想要靠近他的同学犹豫了,在场谁没欺负过他?都欺负过。没等他们回过味,朝其他人招手,“放心,我今天来不是要算以前的账,只是过来吃饭,你们用不着紧张,过去的已经过去,大家都进去吃饭。”径直走进餐厅,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郭正兵被其他人围住,七嘴八舌问,“你不是说他对你很热情吗?怎么一来就呛两位老师?”
“我们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还想要人家放低姿态和你们相处?他如今的身家愿意陪你们吃顿饭就知足吧。”郭正兵扒开人群走进餐厅坐到曹恒身边,“那个.....啥,以前的事对不起,年轻不懂事,你大人大量。”
“我说过并不在意,今天来是想弥补毕业聚餐那一顿饭,大家都是开着车来参加聚会,这些年应该都过得不错。”曹恒话落,右边坐下来一个珠光宝气,身材丰腴的少妇。看得出来嫁的不错。
两个老师想坐曹恒旁边,计划好也是这样,不过位置被抢了,只能坐到其他桌,订了三桌,一桌十人,
曾经的班长‘于伟’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朝曹恒笑了笑,笑的很轻蔑,“曹同学,听其他人说你混得很不错,什么时候回江海的?怎么没联系大家,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群同学。”
对这个伪君子,曹恒印象极深,经常联合其他人把班上仅有的两个补助名额给别人,老师会选出几个名额,由班上同学投票选择。曹恒语气平和,“于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虚伪,为什么没联系你心里不清楚吗?咱们班28人,为什么没人联系我,而我要联系你们。看你这一身打扮,这些年混得不错。”
没想到他会嘴下毫不留情,于伟的脸色变得铁青,所处的圈子大家互看不顺眼,在网上打嘴仗,见面的时候会相互留脸面,不会直接戳对方肺管子。
身边娇小的女人抢先说:“那是,于伟现在是紫云科技董事长,29岁就接班市值500亿的上市公司。”她是王楚涵,曾经学习委员,经常把曹恒作业丢垃圾堆,老师以不交作业为由,上课把他赶出教师到外面听课。
“挺厉害的,其他同学的成就也不低,大家气色都很好,今天这顿饭我请客,十年前年轻,人穷,交不起五十块聚餐费。这顿饭算是补上十年前遗憾。”曹恒吩咐农家乐老板,有什么好吃的都可以上,
老板毫不手软,也不害怕他付不起饭钱,人家随手捐几十亿,不差自己这点饭钱,自己养的、种的东西全上。
饭间有人来敬酒,曹恒全部婉拒,总之就是我这段时间在吃药,不能喝,我喝挂了你给我赔命?李宏杰喝得满脸通红,颠颠撞撞走来,“曹恒,老师敬你一杯,不可以不给面子。”
“老师啊,我想给您老面子,可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要是答应了我的面子就没了,实在对不住。于总,不错,您去找他喝。”
于伟是班上有名富二代,曹恒这里不给任何人面子,其他人围住于伟敬酒,人数比敬老师的人还多,李宏杰嘴角抽搐,曹恒不敬自己也就算了,他于伟还装上,没少帮助过他。碰一鼻子灰只好回去坐着生闷气。
眼前是一张张名利的嘴,没人吃东西,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碗里忽然多了一块排骨,曹恒抬眼望去,对方给他一个甜美笑容,“班上好像就咱俩没什么矛盾,也没什么交流。”
曾经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林曼’,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毕业就去国外学习艺术,“因为那时候你是天鹅,我不过是臭水沟里的蛤蟆。看过天空的辽阔,壮丽,没人会低头看角落里肮脏不堪的东西。”
“人是要主动打开自己和别人交往,要么就是你发光吸引别人。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曹恒夹起碗里的排骨啃食,“当付出的善意得到的全是恶意时,你就不会说如今这番话。”不是没试过打开自己,没人愿意接纳自己,就连班上的鼻涕虫都不愿意陪自己玩。
“听说你结婚又离婚了?”
曹恒大方承认,“是的,你应该过得很幸福。”
“何出此言?”
“气色和穿着都能表明你过得很好,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幸福的。你也是最有气质的女性。”曹恒说的是实话,有好几个班里的女同学开始出现秃顶,有几个衣着光鲜,脸上的粉太厚,甚至抹不匀。
“我毕业就结婚了,只是短短维持两年就离婚了。社会地位不对等的婚姻注定不会走远,我一周后音乐会,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有空就过来。”林曼满眼期待望着他,
眼前的人变化太大,要不是五官没变,和十年前相比,犹如脱胎换骨。变得更自信、从容,有些傲气,说话不给人留情面,身上不自信、怯懦感全然不见。
曹恒擦了擦手拿出手机添加好友,“给我留两个位置,有空我一定会去看。”
班里有两个人没朋友,一个是林曼,她很高傲,不屑和其他人做朋友。另一个是曹恒,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除了成绩好,什么都没有。
眼前人情世故随处可见,有几个衣着普通,面容苍老的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闷酒,衣着光鲜的人群围着于伟拉近关系,有人成了昨天的曹恒,无人问津,不,他们好像比较惨,曹恒当年就想无人问津,奈何天天有人找事欺负,身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
两位老师被人冷落,脸色很难看,身边没人搭理,混得不如意的学生找他们聊天也就随意应付几句,脸上的笑容很假,像便秘似的。
看了眼时间,曹恒去把单买了,趁着没人注意,准备离开,启动车辆时,车窗玻璃被敲响,“王委员,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