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盈盈偏头看着自己肩上的披风，被小晨文尿了一身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大半。
她接过两个孩子的小披风，苦笑摇头，“晨文尿床了，现在还在收拾，你去忙其他的吧，帐篷一会儿我收拾。”
“你别自己动手了，我直接收进空间快一点，这样吧，我先去前院看看，一会里面没人了，你让翠儿来喊我一声，我再来收拾。”
见顾晏磨磨唧唧的，沐盈盈忙把他往外推，“行了，你快去吧，去煮点开水。”
跟沐盈盈的互动让顾晏心情舒畅，一走进前院，就听他娘拍着大腿，唉声叹气地在那嚎：“这一打仗，朝廷怕是要暂停科举，可惜我们家老二，这当官的料子，就要被耽误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孩子二舅本事大的去了，指定苦不到你。”周大娘搅拌砂锅里的粥，抚慰着林红云。
顾晏嘴角一抽，当个隐形人，躲在角落里，东瞅瞅西瞅瞅，见没人注意，悄摸着把一根手指放在老铁壶边缘，清澈的溪水从指尖流出，注进水壶，然后放在铁网上烧水。
“老爷，我们想先到甬城府打听打听前线情况，再决定往哪儿走，您看行吗？”
福伯见顾晏一个人坐在石灶旁，也坐到了他身边。
“可以啊，不着急做决定。”顾晏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往灶里添了几个木块，宽慰道。
福伯家的情况跟老顾家不一样，老顾家的人全是壮劳力，哪怕林红云也不例外，她注射了基因药剂，身体状态比巅峰时期还好。
单纯从力量层面来说，一个林红云能打三个顾晏。
福伯家不一样，他们家二十口人，7个女人，13个男人。
一来，他们家家境一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的男丁，却没从事过太费体力的劳动，自保能力不足。
二来，男丁太多，而且各个都是大小伙，福伯最大的孙子今年已经18，最小的也有10岁，粮食消耗非常大。
这第三，福伯老娘已经年近七旬，长途跋涉，老人家怕是吃不消。
福伯一家子昨个夜里也是商量了很久，其实已经做了决定，跟着顾老爷走肯定是不行了，路途太远，别说他老娘吃不消，就是他跟老伴这副身体，也怕吃不消。
只不过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先打探打探前线消息再说。
两人没有多聊，双方家里都做好了早餐，老顾家依旧是糙米粥，杂粮饼和咸菜。
只有两个孙子喝鹿肉精米粥，他们一人还有一个水煮蛋。
顾晏深吸几口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这不能怪便宜老娘，要怪怪自己，没有明说不吃粗粮，老娘不过是过惯了苦日子。
这是老人家的传统美德，原主从小就是这么吃的，老娘有什么错。
顾晏安抚了自己好一会儿，半晌，才喝下一口粥汤，朝林红云小声嘀咕道：“娘啊，我们出门在外，应该先吃细粮，再吃粗粮。”
林红云一脸见鬼的表情，警告道：“你别想嚯嚯我这些精米，我要留给孙子吃的。”
顾晏叹口气，分析道：“我们出门在外，会遇到很多不可知的危险，万一粮食有损，或者被人打劫了，你说你留的这些精米、细面、还有肉，是不是都便宜别人了？”
林红云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她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怒道：“打劫，我看谁敢，老婆子跟他拼命！”
一屋子人齐齐看向这对母子，顾晏脸色有些难看，一言不发地低头喝稀粥。
“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林红云冲众人吼了一句，心里十分不赞同老二的话。
细粮这么金贵的东西，除了她的孙儿，顶多再加上她的儿子，其他人都不配吃。
有粗粮能吃饱就不错了。
想当年，她怀孕的时候都没吃过细粮，现在日子好过了许多，顿顿能吃饱，偶尔有荤腥，还想咋滴？
这个杂粮饼是用不脱壳的小麦磨成粉做的，顾晏真吃不了，拉嗓子。
再一看自家媳妇儿跟女儿，脸皱的一个比一个紧巴。
他深吸口气，凑在他娘耳边继续做着思想工作，“娘啊，我刚才的话，您琢磨琢磨，真到了那个时候，粮食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这回带出来的粮食有8成都是细粮，给您孙子吃，那得吃到出米虫为止！您要是不愿意大伙儿一起吃细粮，那下回我单独开灶。
我不能让媳妇孩子跟我一起遭罪，他们打小没吃过粗粮，我那老丈人要是知道，我这么对他女儿和外孙，晚上怕是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揍我。
还有你藏起来的那些水煮蛋，要赶紧拿出来吃，卖给我基因药剂的神仙说过，水煮蛋隔了三天就不能吃了，再吃会中毒的，轻者拉肚子，严重点吃了会变傻！”
林红云心中微微一震，是啊，她在家里一言堂习惯了，一时竟没忘了老二早就分家了。唉，老了老了！
随后她又反驳道：“你小时候吃过隔五天的水煮蛋，怎么没见变傻？”
“那是我运气好，只拉肚子，你不记得了？这事儿我记得呀，当时拉的快虚脱了！”顾晏说的煞有其事，唬的林红云一愣一愣的。
她陷入回忆，可事情过去太久，完全忘了，只记得当时老二才两岁。
自家老二果然是麒麟儿，不愧是老顾家的种，两岁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她一眼接着一眼的瞄老二，心里已经被说通了七八分，但嘴巴还是不满的冷哼道：“别想忽悠我的水煮蛋，还有啊，吃粗粮就是遭罪？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唉，这不是被我媳妇养刁了嘛，您放心，这回我肯定给您嘴养刁，让您再也吃不下粗粮。”顾晏昂头挺胸，得意道。
“滚滚滚！”林红云一把夺过老二手里的碗筷，语气十分不耐。
顾晏也不恼，冲老娘笑了笑“您慢点吃”，起身一手牵起沐盈盈，一手抱着绵绵往外走。
“喋喋......”顾晨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晏回头安抚了一句，“乖乖吃饭，一会爹给你喝好喝的。”
“少爷，我们先吃饭饭，再去找老爷和夫人。”许半夏舀了一小勺肉粥，往小晨文嘴里送。
小晨文一看肉粥还没喝完，也不想着跟他爹走了，坐在半夏怀里埋头苦吃。
“爹爹，我能不吃这个吗？“绵绵见走出了院子，迫不及待地举着手里的一小半杂粮饼，小脸上满是委屈和纠结，“这个饼饼太硬了，我咽不下去，我想和弟弟一起喝肉粥，可是娘亲说不可以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