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生碎碎念念，“当时我还以为是‘怀柔’呢，还是吴丽娘强调了一句，‘回柔’，‘回去’的‘回’。”
朗月抬脚踹了踹李绘。
李绘皱眉，“都城无宋家，我离家时不过十余岁，李家又是武将，我哪能记得一个小姑娘的名字。”
朗月调侃他，“十五六，凡人家，也该议亲了吧？”
“我们一个武将世家。”李绘翻了个白眼，“要娶也是娶手下将领家的女子，我小字都没取呢，要知道女孩的名字也是我娘知道。”
李描在一旁笑出了声：“就娘亲那个只会舞刀弄枪，人家叫她去赏花宴，她那红的粉的玫的偏紫的统称为‘红花’的做派，你还指望她能记得都城外有几个漂亮的姑娘家？她可是指着你自己出门卖画喝茶的时候看上了哪家姑娘给我们老李家拐回来呢！”
“诶！诶！”五月生忽然有些激动，“内个内个什么……是不是好多世家大族取名字中间那个字是有讲究的啊？！”
“排字辈？”李绘问。
“啊，对对对！”
朗月无语，“你看他俩一个叫李绘一个叫李描，凑一起组个‘描绘’，他家能排出点什么字辈？”
别问，问就是李老将军随手取的。
李描忽然放碗，“不对啊！你们怎么都默认这灯说的‘春兰’姑娘就是宋氏后代了？！不都说宋氏无后么？”
李绘给弟弟夹了块肉，就指望能堵住这小子的嘴，“‘无后’不等于没有‘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那也没用。”朗月叹气，“宋家早已满门流放，你要现在派人回去找人族谱都难咯……”
她瞥了眼李绘，“按我知道的消息来说，昼囚帝逼李描挂帅的时候，宋家还没出事，有人还逼过宋家站队，流放应该是你从军之后的事了。”
五月生一阵长吁短叹，“我做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不记事呢？若是我记得是不是就能破解昼囚的某个未解之谜了？！”
朗月伸手摸了摸她以示安慰。
“啊……”五月生哀嚎，“我就记得春兰有次吃醉了念了句诗是什么‘雁’什么‘秋’什么‘回’。”
朗月筷子一顿。
发光汤圆：[成，这下直接确认了？]
“有多少字？”朗月问。
“这我哪记得啊？意象好像是个边塞诗来着？”五月生这火锅吃不上，瓜还只能吃一半，痛苦至极，灯生忽然失去了乐趣！
李家兄弟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辣锅红油“咕嘟咕嘟”作响，块状的萝卜被染上酱色。
“当年……”李绘道，“刚到流放地开始卖画时，我听到过一条消息……”
有人举报珍宝阁钱家向凡人买卖人口。
不是凡间常见的去牙行买些人做奴婢、小厮的那种正经买卖。
那种算是买卖劳动力了，虽说凡间也有签死契的，也有打杀奴仆的。
但是这种买卖并不存在“故意买人回去杀”的这种恶劣存在，若是哪家后院传出这种丑闻，那是朝廷可以按杀人罪查的！
能在修仙界流出消息的买卖，定然是带有“杀害”、“虐待”又或是带有“制成药人”之类的恶劣内核存在。
李描皱眉，“有这事？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李绘瞥了朗月一眼，“因为正道联盟带人去查的时候发现珍宝阁并没有‘奴隶入库’记录，也没有‘奴隶售卖’记录。”
朗月忽然吃不下去了，“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真他妈的是一笔烂账啊……”
作为一个刚进入修仙界的萌新，五月生一“脸”莫名，“啊？不是！嗯？这些事是怎么连在一起的？！”
朗月笑了，却是先讲了另一件事情，“知道为什么年号是‘元丰’吗？”
元界年号可不是皇帝定的，皇帝才活多少年啊？
修士寿数动不动就成百上千。
元界的年号是正道联盟定的，按能影响元界发展的大事件来纪年，对于凡间的皇帝，他们也就是随口通知一声。
“而最近的一场大事件是什么？”朗月自问自答，“是祁家占卜出元界有大劫。”
元丰。
元，是元界的元。
丰，取“盛，多，大”之意。
五月生愕然，“大劫在前，还取年号叫‘我，元界牛逼’？！”
“噗……”李描竖起了大拇指，“这翻译，没毛病。”
李绘解释道：“历来战乱改朝换代，你管它这战乱从哪来？七大氏族：好（郝）丑（仇）不（步）一（易），良（粱）莠（游）不齐（祁）。钱氏珍宝阁一家势大，想要挤进七大氏族倒也不为奇。
“只是修仙氏族都是有门槛的，要血脉传承还要特殊灵器镇族。（*）
“血脉传承容易，珍宝阁那么大一个商会经年累月，堆都必然能堆出一个‘老祖’来。
“就是灵器不好得吧……粱家剑胚再废，人家的品级也摆在那里。”
朗月拍了拍灯，“你知道你能成型有多不容易了吧？”
估摸着又是哪个大聪明一合计：
诶！我们造不出来能不能直接去抢一个？！
灵器本就稀有，不是在氏族手里，就是在顶尖宗门手里，要么就是邪修用邪门手段搞出来的有可能可以被温养成灵器的胚子。
氏族、顶尖宗门他们一个小小珍宝阁打不过，邪修的东西他们不敢用。
于是他们选来选去……
“花了若干年时间挑中了虽有‘妖刀’之名，但确是昼囚开国名器的‘断雨’。”朗月叹气。
起点高还好养，最重要的是要是养成了就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断雨浅“嗡”一句——奈何有些人不晓得珍惜哩……
一般人拿不住断雨，但如果……
是同支血脉后裔呢？
于是钱家开始“造人”。（*）
五月生吐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打仗也不至于打崩一个氏族让后来者有可乘之机吧？”
李绘浅笑，“其实……知道元界大劫降至的修士，多半都会猜到……祁氏……要亡了。”
聊天的众人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露出草席的手，抖了抖。
迷药吃久了，总会产生一点抗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