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看你们来了也没什么用了，要不然还是趁着能跑，回去吧……”
丁有生看起来是真的很认真说这句话的，并没有什么嘲讽的意味。
云千呈挠了挠头，问他。
“你跟我师父……也就是罗善子熟吗？”
“呃……不是……特别熟，去年我爬山，在山上遇到他的，看他似乎挺辛苦的，就带他回家吃了顿饭，你别说，干我这行的，也就道士什么的乐意跟我吃饭了……”
说着，丁有生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个苹果来，在身上擦了擦。
“来一个？”
“不用，你吃吧。”
云千呈没想到原来师父的这个朋友是真的朋友，自己之前还想着这云鬓镇外面肯定有结界来着，看来是猜错了。
“那无踪派你也不了解看来……”
看到丁有生嘴里叼着苹果，又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开门，云千呈抬头看了看，并没有任何招牌或者牌匾。
“你开的挽灵堂，没招牌？”
“做我这生意的，这镇子没别人了，不需要招牌……有时候没招牌反而方便点，进来吧。”
丁有生说话的时候也没看云千呈，反而是四周望了望，有点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云千呈没发现四周有人，就抱着旺财大跨步进了院子。
这一进门，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三排棺材，那厚重的板材中透露着一股子让人喘不上来气的压抑感。
此时华灯初上，月色照在这些棺材上，一股灰蒙蒙的光反射出来。
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散落着黄色的纸钱。
看到云千呈盯着地上的纸钱，丁有生笑了笑。
“这东西，死了都用得上，不用避讳。”
特意绕开地上的纸钱，丁有生绕到了云千呈前面，带着他进了屋子。
挽灵堂跟云千呈想的不太一样，整个屋子的陈设看起来跟一般的店铺没什么区别，除了卖的东西不同。
“这位……应该是小道长吧？”
丁有生看着云千呈，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道士，云千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报家门，刚才报了一半就被拦下了。
“在下无踪派，常明，奉师父之命来此地，因为听说似乎木琢品不听话了？”
“哎，是，我之前给罗善子写信的时候呢，还只是不听话，结果这都过去多久了，何止是不听话，再过个把月，这个镇子怕就是那些木头人的了。”
丁有生指着椅子让云千呈坐下，自己跑去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套茶具，准备泡茶。
“……你是用什么寄信的？”
“就……正常找人送的啊？”
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丁有生看了看茶壶里的水似乎还温热，也不打算太讲究了。
“那难怪了……”
以前罗善子收的信八成都是送信鸟之类的送来的，花的时间比起人跑腿送要快上许多，由此也能看出来这个丁有生确实跟罗善子不是那种“多年”的朋友。
“镇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街上那么多木头人和木琢品，普通人反倒一个个跟作贼一样？”
接过丁有生递过来的茶水，云千呈看着里面的茶叶不停地旋转。
“还不是九天堡搞的事？应该是他们吧……哎，反正就是突然有一阵子，一些大户人家里帮工的木头人开始不干活了，那时候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
丁有生拿着茶杯，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忘了说，云鬓镇其实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劳力什么的都依靠着木头人了，就算一般人家用不起木头人，那些便宜的木琢品也能帮忙干活，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习惯了，哎。”
喝了口茶，丁有生继续说着。
“结果大户人家的木头人开始不听话之后，大家没重视，没过多久，不听话的越来越多了，然后就是出了人命，死了三个木琢师，据说当时这三个木琢师是准备把不听话的木头人给拆了的。”
“拆了？”
“嗯，拆了不就不会存在不听话的问题了？结果那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陆续死了几个木琢师之后，那些木头人就开始占领镇子，普通人被赶到街上的也有，那些木头人个个身强体健，一般人根本打不过，不到几天时间，镇子里的木琢师全被他们杀了。”
“只杀木琢师？那么被赶出去的普通人都集中在哪？”
云千呈摸着下巴，听着像是木头人跟制造自己的木琢师有仇一样。
“镇子里有个破庙，当然也有还住在自己家的，但是据说那些木头人已经开始集结人手，想要把九天堡给打下来。”
丁有生说到这里，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叶。
“我刚才就想问，九天堡有那么多木琢师，而且离云鬓镇应该很近，就这么看着云鬓镇的木琢师被杀？”
“谁知道呢，以前镇子里经常有九天堡的人，他们也没别的地方能去，毕竟云鬓镇是离他们最近的镇子，但是在镇子出事之前，九天堡的人就再没出现过了。”
“没出现？”
听到这里，云千呈感觉似乎事情不太对，这一切的根源显然就在那九天堡。
“再没出现过，曾经镇子周围闹妖怪，九天堡那也是出过手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动静，而且镇子去九天堡的路也被落石给封上了，对于我们来说是上不去了，他们九天堡的下不来才是稀奇哟。”
明显有嘲讽意味，丁有生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刚才看到木头人竟然也要用棺材，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事情，云千呈还是有点好奇的。
“嘿，他们木头人似乎就是想跟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日常作息，据说还有想吃饭的，那可能吗？刚才那个坏了的就要烧掉，也是跟人学的，不过目前还没学到精髓，就学会了用棺材，还有暴毙的就要烧掉，真是笑话，他们又不是闹什么疫病，不过就是零件坏了 ，木琢师都被杀了修不了而已。”
“那……镇子里的人不跑吗？”
“跑？当然要跑，现在那些木头人似乎只是执着于木琢师，再往后谁知道会干什么？已经跑了不少了，剩下的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也都在准备了。”
“那你呢？”
云千呈看着丁有生，对方似乎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我，一条烂命，活这么大难得遇到点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在这儿看看，还能赚钱，何乐不为？”
听丁有生这么说，云千呈刚想说点儿什么，门口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