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呈在旁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
显然，罗善子对于自己的门派相当有自知之明。
任谁来看，这个无踪派就是个咸鱼混日子的地方。
说是修仙门派，确实也在教一些关于修仙的东西。
然而从掌门到弟子，确实是一个比一个咸鱼。
上个月有个师兄带着干粮和鱼竿下山钓鱼去了。
至今还没回来。
不过倒是派了只传消息的鸟回来报平安。
罗善子也没说什么。
云千呈估摸着从他当上这个无踪派的掌门之后，这门风就是如此。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许耳耳见罗善子这口气似乎并不是想把他撵走，立马双膝跪地磕了个头，算是拜师礼。
见此，云千呈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来拜师可没有这种阵仗，直接就大摇大摆地住进了无踪派。
这要是换了个别个人，八成早就给撵走了。
罗善子叹了口气，把许耳耳从地上扶了起来。
“人各有天命，既然你决定要在此，那我也不会赶走你，若他日你想潜心修炼，我也不会阻拦……”
“师父您放心，我许耳耳最爱的事情是八卦，仙人喜欢的长生我没兴趣，我只想多见识见识，到时候写一本名传千古的话本！”
双眼炯炯有神，云千呈有种错觉，应该送这个许耳耳去学堂。
“好，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修习吧……你叫许耳耳，那么以后就叫你常耳。”
“……”
云千呈此时觉得，果然应该送去学堂，罗善子这起名的水平实在是太差劲了。
“是，常耳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教导！”
对于名字似乎没什么意见的许耳耳笑得很开心，看来他本人还是挺喜欢“耳”这个字的。
“时候不早了，常明，你带许耳耳出去安顿一下，熟悉熟悉环境。”
罗善子挥了挥手，云千呈点头应承，转身带着许耳耳就出了门。
不过刚迈出门槛的云千呈突然想起来一些事件。
“你先在这等下，犬会村的事情我要跟师父说说。”
“好的，常明师兄！”
许耳耳眨眨眼睛，乖巧地跑到墙根下等着。
云千呈回了门厅，罗善子见对方回头，似乎也不怎么惊讶。
“怎的回来了？”
“师父，崔修闻已经死了。”
那无踪派叛逃至戮仙派的弟子，崔修闻，就在不久前死于云千呈所布下的结界。
罗善子的表情此时有点微妙，随即又微微摇了摇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已经非我无踪派弟子，是死是活却也与我无关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罗善子的语气却是风轻云淡。
或许当年叛逃的事情他确实没放在心上，也或许曾经有点期许，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却都早已释然。
对于崔修闻的死，云千呈觉得他是罪有应得，他通知罗善子也不过是希望能了结师父的心结。
尽管罗善子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太大波澜，但是实际上心中所想却也没人知道。
罗善子就是百荟道长，当年那十品境的强者，如今半隐居在门派中，心中所想非一般人能理解。
个中故事更是无从得知，但云千呈相信总有一天他这个八卦之心能够得到满足。
毕竟他有漫长的时间可以等。
“那弟子先出去了。”
又是一拱手，云千呈转身，却又被罗善子叫住。
“等等。”
“师父……？”
“今晚你煮饭。”
“……我……”
糟老头子坏得很，刚回山门就让我干活？
当然，云千呈这话可是不敢说出口的。
最起码的尊师重道他还是懂，何况像罗善子这样的已经算是很难的老师了。
“弟子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云千呈再次出门，见许耳耳蹲在墙角四处看周围的事物。
他的眼神看什么似乎都充满了好奇，哪怕这附近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他都能盯着半天。
“常耳？”
轻声唤了一声，许耳耳似乎没什么反应，还盯着远处的一棵树看得不停。
“常耳！”
“啊？啊！叫我啊！师兄！”
再一声呼唤后，许耳耳才反应过来，这个“常耳”原来是自己。
“走，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好！”
云千呈不知道为什么，在许耳耳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清澈而愚蠢的既视感。
就这种眼神，最适合无踪派了。
跟当年常黑跟常白有得一拼。
这俩人如今也不像当年那般莽撞，成熟了不少。
可惜他俩终究在修道上似乎不得要领，除了跑得快之外，也只能干点帮人抓野猪或者除小妖的活计。
但是他们两人倒不在乎。
许耳耳在云千呈的带领下，很快就对无踪派熟悉了。
因为他是棺材子的原因，所以罗善子经常单独教他一些驱鬼之术。
倒不是偏心，只是其他弟子既没有兴趣，也没有这个天赋。
当然了，云千呈有时候也会跟着蹭一课。
许耳耳作为棺材子，果然对于驱鬼之类的术法相当有天赋。
还记得那是罗善子第一次给他上课，也不知道罗善子从哪找了只孤魂野鬼，就让许耳耳跟对方聊天。
那只鬼似乎还挺喜欢许耳耳的，这把一旁的云千呈看得一愣一愣的。
罗善子解释说，许耳耳是棺材子，等于半只脚曾经跨进了鬼门关，在鬼看来他们就是“兄弟”。
云千呈半信半疑，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又不得不信。
那鬼跟许耳耳谈天谈地，甚至还相约第二天继续。
结果第二天那只鬼没来，这让许耳耳有点难过。
后来罗善子告诉许耳耳，那只鬼原本有心结，跟他聊天之后就投胎去了。
这又把云千呈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知道罗善子就是百荟道长，他都要怀疑这是哪里来的江湖道士，在这招摇撞骗欺骗小朋友。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常黑跟常白在院子里扫地的时候叫嚷了起来，引得一众弟子出来看怎么回事儿。
原本以为是不是两个人吵起来了，结果大家一出门才发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巨大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