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蹲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看着一切。
爪子顺势还抓了两下树皮。
那粗糙的质感,是一棵树好树。
“怎么?妖怪也会对人有怜悯之心?”
云千呈一同坐在一旁的树干上,两条腿还来回晃悠着。
若不是树下密密麻麻一堆尸体,在此赏月却也是极好的。
“这么些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差不多一百多根树枝,你当是刺猬?”
低着头,旺财看着那些死去的人。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没想到云千呈下手还是挺狠的。
也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
“刺猬是不是也有喜欢修炼的妖怪?”
像是想起来什么,云千呈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刺猬仙……我说,领头的那个不过是看到了是你干的,你就往眼睛那扔了几十根树枝……”
说着,旺财打了个寒颤。
多疼啊!
“要么不出手,要么就赶尽杀绝,万一他还有救怎么办?”
口气很是轻松,内容却略带一丝血腥之气。
“人真是可怕。”
“你知道就行。”
说完,云千呈就准备跳下去。
“你干啥?”
“处理尸体。”
“那你刚才还用得着下手那么狠?”
“保险。”
“……”
云千呈没再理旺财又说了什么,他要尽快处理好尸体。
此处距离江家三兄弟躲藏的地方很远。
方向也偏了不少,就算之后有人寻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无所谓。
看了一圈地上的尸体,确认都断了气,一团火焰从云千呈手中燃起。
金光闪过,一道琉璃墙将这些尸体围了起来。
琉璃墙内火光冲天,琉璃墙外却一片宁静。
半个时辰后,刚才被血液冲刷过的地面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样子。
旺财就一直在树上看着,如今地面上甚至连一点焚烧的痕迹也没有了。
“你这是练的三昧真火?”
“我也不知道,照着书上学的。”
云千呈掏出随身带的一把折扇扇了两下,干活儿还是有点热的。
“我听说人要能用三昧真火,起码要接近或者已经是二品境才行,但是我感觉不出来你有这个能力。”
用爪子撇了撇自己的胡子,旺财很认真地说着。
一般修炼者对于其他人或者妖怪的修为都有所感知,特别是修为高的几乎能一眼识破比自己修为低的到底有几斤几两。
而那些法力灵气匮乏之人则是无法感知的。
它曾经觉得云千呈很弱。
直到它知道了那个把自己吃掉的“大鳄鱼”是被云千呈干掉的。
这么多年来,却从未感知到对方的修为具体到了什么程度。
“可能是你修为太差了,所以看不出我的实力?”
云千呈笑着说,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要点脸吧。”
旺财根本不信。
眼下,尸体已经处理完毕,就算真的还能剩下点什么蛛丝马迹,也没那么容易查到他们头上了。
不过青岚都城估计是回不去的。
“旺财,回去吧,省得他们三个瞎寻思。”
担心江福泰干点儿什么傻事儿,云千呈决定赶紧先回去。
走了一会儿,一人一猫一直没说话。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旺财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是不是进了迷幻阵了……”
“这东西我只在书上听过。”
云千呈真诚地说着,而且还是那种小人儿书。
“我没闻到有迷幻阵的迷香味儿,应该不是迷幻阵。”
嗅了嗅周围,旺财的鼻子还是很好用的。
“你连我的修为都看不出来。”
“认真点儿!你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吗?!”
旺财生气了。
刚才一路上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结果回来的路上突然就这样了。
明明距离那间茅草屋很近了。
云千呈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但是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原本昏暗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周围暗色的花草树木变得颜色艳丽。
一缕晨光透过树叶照了下来。
但是抬头看,圆圆的月亮依然挂在天上。
而太阳也在不远处。
周围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依然在月光下闪着白色的光芒。
另一部分则如白天一样,更有晨间的鸟鸣声萦绕四周。
白天黑夜像是被一道墙阻隔开来,互不干扰,却又相得益彰。
“这是……”
旺财的胡子一动一动的,看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这是?”
云千呈反正是不知道。
“坊间一直有个传言,林间有仙人,喜白日阳光温暖,爱月光皎洁无暇,遂创造日月相容之境,是为‘桑园’。”
“桑园?这名字跟月亮和太阳有什么关系?这里养蚕好?”
挠了挠头,云千呈实在想不出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
“人家仙人自己弄了块儿地,爱叫啥叫啥,你管那么多?”
刚刚觉得自己特别有文化有素养的旺财终于还是没忍住。
“所谓‘桑园’,取‘沧海桑田’之意而已。”
正当两人犹豫之际,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
那说话人的嗓音洪亮醇厚,恰与周围浑然一体,丝毫不显突兀。
“是谁?”
云千呈第一反应就是四下找人,却只看见几只麻雀从布满阳光的地面上起飞,最后落在了月光下的枝干上。
“吾名清辉,二位既来此地,不如与我小酌一杯……吾已经很久没有与人畅聊了。”
旺财看了看云千呈。
云千呈看了看旺财。
此时一人一猫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既然没有拒绝,那吾就当二位答应了……烦请顺着木栈道前进,即可与吾相见。”
“走。”
旺财摇了摇尾巴,率先走了起来。
“你不担心是坏人了?”
云千呈也跟在后面慢慢溜达着。
毕竟旺财腿短,走不快。
“这叫奇遇,你懂不懂?”
“奇遇……就是那个可能遇上就成仙的?”
“美死你……”
“那你还这么镇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你我二人能来这儿,定然是命中自有定数。”
说话间,两人顺着充满水汽的木栈道走到了一片山水庭院。
而园中,一个白发及腰的男人正坐在石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