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呈以前没见过大晚上抬着棺材下葬的。
他有限的知识告诉他,夜半下葬,非恶即凶。
但是看这些人的表情,似乎没有那种严肃的气氛。
不然总会让人感觉有点子诡异。
虽说每个地方的习俗都不一样,也不只是他这个村子有讲究。
多半却也差不太多。
村里祖上说如果人不是正常死亡的,那么就要晚上下葬。
家人不得哭丧,而棺材必须是用槐树制作,最好死亡当晚就要埋好。
如果是在大的城镇,这肯定是万万不可的。
但这小山村,人们更愿意相信老祖宗的规矩。
云千呈眼见着一群人抬着棺材匆匆经过。
走路的声音忽大忽小。
仔细看了看,一行人穿着粗布衣裳,沿路撒着纸钱。
但是纸钱的形状与他印象中的略有不同。
女眷们此时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笑声是云千呈听错了一般。
眼下这个场景,云千呈也不敢出声。
毕竟别人夜半丧事,不管是不是凶恶,总不能扰了别人。
正当云千呈想要关门的时候,送葬队伍里的一个女子转过头,与其对视了一眼。
女子的脸上画着妆,甚至可以说是浓妆艳抹。
哪里有一丝送葬的气氛?
女子发现云千呈,也没恼。
嘴唇轻勾,又用袖子半遮了脸,继续跟着队伍走了。
云千呈愣了愣这才关了门,心下一阵纳闷。
“没听说村里有人横死啊?”
村子小,别说谁家死了人,就算是谁家老鼠抱了一窝耗子,整个村头都能知道有几只公母。
不过眼下,云千呈还是决定早点睡觉。
第二天云千呈起了个大早。
因为村里最近忙,娃子们都不上学,等于云千呈也放了个假。
他慢慢悠悠去了隔壁李家翁的院子,正看见李家翁和他的闺女在准备出摊儿。
李家翁的闺女唤作李莞,村里有名的美人胚子,据说已经跟别的村的一户人家定了亲,两家人似乎还有些渊源。
云千呈打着借醋的幌子,去问了李莞最近村里有没有丧事。
毕竟让他去王婶儿家问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叔昨天刚被揍,早晚要知道是谁“出卖”了他。
“别让我找着那个告状的!哎呦老婆我错了!”
王叔的喊声还在云千呈耳边回荡。
这时候去了容易回不来。
而李莞每天都在村头走动,消息自然灵通得多。
李家翁对于云千呈这个落魄书生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多做为难。
无非就是在一旁磨着切卤肉的刀,明晃晃的。
云千呈咽了口唾沫。
而一旁的李莞直摇头。
“虽然生老病死在村里也算是常有的事,但是最近一切太平,只有村头有户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像是回忆着什么,李莞歪了歪头。
“其他红白事都没……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呃……可能是我做梦了。”
“做梦?”
话还没说完,李莞就被他爹支去继续干活了。
“云家小兄弟,来点?”
李家翁又晃了晃刀。
不一会儿,云千呈带着醋罐子从李家翁的院子里出来,另一只手还拎了个小纸包,里面装了半个卤肉块。
“今天中午加餐~”
这半块卤肉是李家翁塞给云千呈的,让他没事儿在家多读读书。
“别动不动来借醋。”
这是李家翁的原话。
不管怎么说,白嫖使云千呈快乐。
他关于前身的记忆里,李家翁对前身也很是照顾,经常帮把手什么的。
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人确实是好人。
至于昨晚看到的送葬队伍,盲猜可能是邻村的人。
而四处都看不到值钱痕迹这事儿,大概都怪夜间起风。
也只能是个大概。
等回到自己家,云千呈一边忙着准备午饭,一边盘算着自己的长生大计。
练琴是必须的,就算难听,他也要练。
看着仅仅三年半的增寿,他闹心。
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总能练起来。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搬家……”
切着卤肉,云千呈独自念叨着。
奈何云千呈这个前身穷得叮当响。
教书给的钱他全都拿来买书了。
买的书还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高价废书。
书贩子从他这儿坑了不少钱。
莫说搬家,能吃饱就是万幸了。
搬家的事只能过个一年半载攒钱再说。
正切着卤肉,云千呈又猛地想起昨晚的送葬队伍。
村里的坟都在后山前的空地上。
白天那里人迹罕至。
但是因为靠近山头,所以不少动物都在附近栖息。
村里对于那附近的维护也是操了不少心。
虽然一般人觉得坟地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其实多半都是风水先生看过的宝地。
“练琴的好地方!”
云千呈打了个响指,顺手塞了一小块卤肉进嘴里。
话不多说,云千呈决定做好饭,带着上山,弹琴。
这长生琴不似一般古琴那样笨重。
长短大小合适,更像是古琴中的膝琴那般,携带起来也更为方便。
坟头儿距离村子有一小段距离。
按照云千呈原身的脚力,平常要走上一阵子。
但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长生琴的作用,云千呈的步伐比原来快上去多,不多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哪里有文弱书生的影子。
早知道如此,云千呈说不定也能跟王婶儿掰扯掰扯,打不过起码也能跑得掉。
就看这一大块空地边上,几十个坟头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虽然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但是能看出来平常有人在维护。
有的立着石碑,碑上刻着花纹。
有的只有个坟头儿,好点儿的有块儿木头立着,差的什么都没。
偶尔几个坟前还放着贡品。
周围没有杂草,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莫名的,竟然还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云千呈背着长生琴,手里还带着木质饭盒。
此时他环顾四周,一个凉亭出现在了视野里。
亭子不大,背后是树林,不远处正对着坟头儿。
仔细看亭子,似曾经有牌匾挂在高处。
但是烫金字已经没了,只剩下匾孤零零挂在那。
除了风景差点儿,一切都挺好。
云千呈麻溜地进了亭子,饭盒往旁边凳子上一放,赶紧掏出长生琴摆在亭中的石桌上。
周围鸟叫声,蝉鸣声,相互交错。
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终于,我可以弹琴了!”
云千呈信心满满,轻抚了下桌上的长生琴。
慢慢闭上双眼,双手摆在琴弦上,拨弄。
明显的,云千呈感受到了自己寿元在快速增长。
但是当他睁开眼停手的时候,他发现周围安静得不行。
鸟叫声、蝉鸣声全都消失不见。
刚才还能偶尔见到飞鸟,现在连个苍蝇都没有。
远处的流水声倒还是在,只是估计水里的鱼也都游走了。
说实话,云千呈有点伤心。
“真就这么难听?罢了……”
摇了摇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牛竟然趴在了草丛里。
云千呈只看那老牛的尾巴来回晃着,双眼紧闭,像是在养精蓄锐。
不稍片刻,老牛睁开双眼,跟云千呈对视了起来。
看眼神,似乎在催促着云千呈继续弹琴。
见此,云千呈连忙继续拨弄琴弦。
尽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琴声不堪入耳,但是眼见着寿元飞速增长,这怎能让他不狂喜?
没过多久,原本只增长了三年半的寿元竟已经超过了千位数。
而云千呈此时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股气流在涌动。
如同打通了他身上的经脉一般。
整个人都感觉到神清气爽。
神秘功法的修炼也突飞猛进。
“咚!”
突然的声响,打断了云千呈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