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金君对峦景一行人放完冷箭,借着大雨,十分顺利的下了山。
虽然没能让那个对峦景一击毙命,但是也是大有所获。
他能感觉的出来峦景对那女子别样的感觉,说不定控制住那个女子对自己的计划更加有利。
他这样想,顶着大雨回到了曦城的落脚处。
那是一处客栈,因为大雨,生意很是萧条,金君一行人的到来让老板笑开了花。
但是在收钱时,那老板难免嚼了几句有的没的。
“这雨再下,我们这些老百姓真没法活了。”
“这雨,下了快一个月了吧……”
金君感受到老板的不满,趁机多说了几句。
“你说,会不会是上天惩戒我们,还是说,当今天子运势不对?”
金君丝毫不顾及自己言语的大不敬,反而装出自己深受雨水侵害,说自己的生意破产,只能归城。
那老板也是实诚,同情的看着金君,摇摇头。
“客官可不要乱说,要被砍头的。”
老板是有良心的,毕竟前些年丰收和富足的日子也是有的,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污蔑天子。
金君笑笑,跟随老板进入自己的厢房,在房门关上那一刻,金君眼底的凶光乍现。
耳边连绵不绝的爆裂的雨大屋檐声,他终于觉得心生厌烦,将桌上的一切抛掷在窗外。
“你奶奶的峦景,还真以为控制了洛家的后代就成真王了?一个杂种,我要你身败名裂!我的位置!永远是我的!”
雨在那一刻戛然而止,快的仿佛有人堵住那漏水的天空。
“天晴了!”
“太好了!终于停雨了!”
“……”
耳边的雨声取而代之的是百姓接连不断的欢呼和庆幸。
金君站定在窗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天灾结束了,是不是该到人祸了?
——
峦景又前后派了不少人马前去修竹消失的地方搜寻修竹的身影。
可惜无一人找到修竹的踪迹,甚至连尸首都不曾看见,雨,太大了,冲刷掉那稀薄的痕迹。
欢期闻言,沉寂许久,仍旧下了死命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不能这样,白白任修竹从自己身边消失。
是她的错,她没能,没能留住他。
她既然带来他,让他在自己身边,怎么能就此让他孤苦飘零在外?
峦景也是默许,两人都受了伤,虽然已经在城中开始搜查下手的人,但是显然这两天毫无音讯。
峦景特地检查过对方使用的箭矢,可惜并不能从中看出眉目来。
都是民间常用打猎的箭,但是却要粗上一圈,用的铁硬度更高一点,峦景想不到这样的箭也能发出这样巨大的威力。
足以见得射箭之人的箭法有多么高超了。
峦景皱紧眉头,世间能有这样技艺的人,恐怕只有三人,而自己认识的那一个,早就死在当年的皇权斗争里。
死在他亲手做的局里。
峦景自然十分确信,他早就死去了。
另外两人都不只有耳闻,还是其他国家的高手,和自己并没有纠葛,所以,到底会是谁呢?
欢期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峦景处理。
见到雨停,她郁郁的眉眼终于微微舒展几分,这也算是唯一的好事了。
苏禾见欢期短短三日整个人消瘦下去,心疼的打紧,欢也想多吃,但是想到修竹还没有回来,心里头酸涩,胃中翻腾,难以下咽。
欢期本来想趁着雨停亲自去寻,但是峦景自然是不允许。
“陛下是一国之君,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的意思欢期是明白的,她的安危是整个洛黎国的安危,她不能这样任性,这样贸然。
欢期下了朝,难得踱步到御花园,正出神的坐在一处假山后面,望着枯萎凋零的残叶被风卷起。
草地还是湿乎乎的,残留着大雨的印记。
欢期的眼底落满疲惫,那场雨,她几乎刻骨铭心,她失去了修竹,那个永远在她身边守护她的人。
她出神的想,眼眶也是湿润。
“这话怎么敢乱说?真不要命了。”
“他也是倒霉的,偏偏叫摄政王听见了,怎么能不被砍头,血溅当场,啧啧啧。”
“也是,但是谣言能传进宫里,可见外面传的多么沸沸扬扬了。”
“殿下这是杀鸡儆猴呢,咱们可要嘴巴捂紧一点。”
“嘘,隔墙有耳。”
两个小宫女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欢期捕捉,没想隔墙有耳的耳偏偏是欢期本人。
欢期听见摄政王三个字自然是好奇,更是闻他斩杀一人,更是想要知道其中原因。
她不想惊动两个小宫女,于是等两人离开,她找到正处理折子的峦景。
他的伤虽然很重,但是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能写字和拿剑了。
欢期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
“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小太监?”
峦景眸光从欢期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眼神里带着复杂的疲惫,他宠溺的张开手臂,示意欢期靠近自己。
欢期没做声,靠在峦景的怀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本王只杀该死的人,欢期,你要明白我。”
峦景的声音沉沉的,好像井里发出一般。
“不能说为什么,对吗?”
欢期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胸口稳重的跳动。
她其实还是很难接受峦景杀人的事情,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这样儒雅温和,像是一只柔软可爱的小兽。
他拿着权利,所以可以这样吗,这样掠夺别人的命。
欢期不能理解,哪怕她已经站在普天之下皇权之顶,她也深深明白,自己这样的人,把握不了这样滔天的权势。
如果峦景能继承皇位,其实完全不需要她的吧。
欢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她腾的坐起,峦景有些吃惊,但还是默默望着她。
“景,如果说你是个皇帝,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峦景的瞳孔骤缩,他微微皱眉。
“你若是想做皇帝,我便让给你做好不好。”
欢期这样说,眼底是比天空还要澄澈的坦然。
“那我便遇不见你,看不到你,爱不了你,这样也好吗?”
峦景笑,却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