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殷贵妃这么一闹,成功拖延了时间。
叶将军领着人也赶了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他带着圣上口谕。
让叶家小姐随贵妃娘娘一同入宫。
江羿本想把殷贵妃塞回宫,自己把叶流心带走。
如今怕是做不到了。
叶将军在一旁虎视眈眈,大有他敢抢人他就拼了老命之势。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岳丈,还是手握几十万雄兵的岳丈。
江羿,暂时没有选择硬碰硬。
回宫路上,他意外下了马,进了马车,也不顾叶流心还在车里,便对殷贵妃道:“母妃是因为谋害父皇败露,所以逃亡。”
殷贵妃,大惊大怒。
“本宫没有!你休想陷害本宫!”
江羿不为所动:“母妃与江溯合谋,欲将毒药下到父皇茶中,谋夺皇位。如今,人证物证确凿,莫想抵赖。”
叶流心抓住了殷贵妃冰凉的手,让她暂时别哭别晕。
“四王爷想要什么。”
她知道,江羿已经查知了一切,他没有禀告陛下,而是拿到此处来说,必定是想换取什么。
殷贵妃与其和这种冷心冷肺的男人哭闹,不如好好做场交易。
江羿深深地看了叶流心一眼,眸色又低沉几分。
“母妃,不该管儿臣与娇娇的事。”
“母妃从今往后,不再插手儿臣与娇娇的事,儿臣便会把母妃谋反之事,烂在肚子里。”
殷贵妃瞪着眼:“你、你竟然威胁本宫!”
……
江羿出了马车,殷贵妃在车里,抱着叶流心撕心裂肺的哭。
“他威胁本宫,呜呜他居然威胁本宫……”
殷贵妃的重点一向比较偏。
事情的重点难道不是江羿完全知道了江溯逼迫她弑君,逼迫不成就要杀她?
殷贵妃不想想怎么面对如今的局面,一心一意想的就是儿子威胁了她欺负了她?
当然,叶流心已经摸到了她的脉。
殷贵妃以前喜欢江溯不喜欢江羿是有根本的性格原因的。
基本来说,她就是个高情感需求宝宝,需要别人哄别人夸别人给她源源不断的爱……
这活儿,目前看来只有大秦的现任皇帝可以干。
谁让他天生就是个情绪价值提供者,最喜欢以恩赐来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样看来,皇上和贵妃娘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挺登对?
江溯大约也多少继承了一点老父亲的体质,嘴巴比较甜,有点假情商,所以殷贵妃对他没有底线的宠爱。
不过现在,江溯一招蠢,彻底清空了母妃的爱。
以殷贵妃这种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性子,估计余生都会恨透了他。
……
一行人入了宫。
皇上见到殿上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殷贵妃,差点问一句这老娘们儿是谁?
不过毕竟是相处了二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
皇上很快发现贵妃娘娘是易了容,他马上拉下震裂的脸,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爱妃!爱妃这是遭了何等的罪啊……”
殷贵妃一听到这话,眼泪哗啦啦往下流,也忘了皇上有可能摘掉自己脑袋的事,哭得一张脸都花了。
“陛下、陛下给我、给臣妾做主啊……”
对不起,出去逃难几天,称谓习惯都差点掰不过来了。
江羿在一旁稳稳地解释:“七皇弟逼母妃为他给父皇求情,母妃不肯,他便痛下杀手,想要取母妃性命。”
殷贵妃智商偶尔上线,她拉着皇上的龙袍哭:“多亏了娇娇,娇娇救了臣妾,为了躲避追杀,我们不得不乔装逃亡……”
“好个老七!朕看他是白活了十九年!”皇上暴怒,“今日要弑母,明日是不是就要弑父!老四,你把他的罪行罪证一一给朕呈上来,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龌龊心思没使出来!”
不用说,江溯死定了。
或许他唯一的欣慰便是,父皇终于记得他的年纪了……
……
江羿想带叶流心回王府。
但叶将军明显不肯,两人毕竟没有成婚,他要抢人,名不正言不顺。
叶将军带着叶流心匆匆回家,闭上大门,谢绝见客。
江羿寻了几天的人,最后人是找到了,衣角却都没能碰到,一腔的戾气还没来得及散去……
叶家,又给他点了一把火——
堆满长街的聘礼,被送回了王府大门。
叶流心,要和他退婚。
江羿的脸,黑得要把京城的天都拉下来。
他让人把聘礼直接怼回将军府门口,自己则长驱闯入了叶流心的院子。
天冷了。
叶流心窝在房间里烤火,炉子上烤着红薯花生枣子,她正捧了一个滚烫的流心红薯滋滋吹着气,看起来好生快活。
江羿推门的时候,她头也不抬。
“什么时候改改你进门不敲门的习惯啊江羿……”
口气老练,熟悉,但再也没了那份造作的娇。
江羿不听她废话:“为何要退婚?”
她是疯了吗?
曾经那样追着他求着他要死要活要嫁给他。
现在竟二话不说要退婚。
这聘礼一来一往的,今日之后,恐怕二人的婚事都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谈。
叶流心抬起了眼。
江羿看着眼前貌似熟悉的面容。
她眉目依旧如画,眼瞳明媚澄亮,红唇娇润……脸还是那张脸,但人,却仿佛不是那个人了。
她说:“江羿,我不喜欢你了,不想嫁你了。”
穿过来这么多个月,同他虚与委蛇这么久,终于可以不用演了。
叶流心,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江羿失忆时还是恢复记忆后,都没有见到过的本来面目。
冷漠的、疏离的,礼貌的,冰冷的,几乎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面目。
“不喜欢?你便可以悔婚?”半晌,江羿才噙起一个冷笑。
没有人知道他的感受,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住,要碾成齑粉,
但除了眼底的阴鸷与冷戾,他尚且没有表露出其他分毫,
“本王也不喜欢你,不照样可以娶你为王妃?”
他伸手,直接捏住叶流心的下颌,逼她抬头仰看着他。
叶流心直视着他,没有畏惧和讨好,也没有厌恶与瑟缩。
江羿掌心里的脸,仿佛连骨骼都变成锋利的刀。
“你当圣旨是什么,婚约是什么?”他咬着牙,恨不得下手捏碎她的骨头,“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儿戏?”
“可不就是儿戏吗?”叶流心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语调,“当初本也是撒泼打滚求来的,大不了我再去撒泼打滚一次,踢了这段姻缘就好。”
“踢了?”江羿险些气笑。
好狂妄的口气!
她当他们的婚约是什么?她当他是什么?
“别生气嘛王爷,”叶流心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你也可以踢了我呀?选择是相互的,千万别勉强自己委屈自己。你不喜欢我,早点踢了我,也免得将来我们成一对怨偶,相互折磨。”
江羿心底,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又被浇了一桶油。
他的手猛地往下移,掐住了叶流心的脖子。
纤细脆弱白皙的长颈,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折断……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挤出低声:“本王,就喜欢把王妃折磨成怨偶……”
他像咬着猎物的咽喉,咬着她的耳朵,
“娇娇,你说,若是本王把你父亲通敌叛国的证据呈上去,叶家,还能活几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