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要炸了。
所有的贵女,所有的贵女,全都原地爆炸。
“王爷!叶流心与你根本没有什么情意!”
“您有所不知,她成日在王府外撒泼打滚,刁蛮无礼,您对她厌恶至深!”
“王爷您被骗了……”
爆炸声绕着江羿,可以三日不绝。
叶昇璃扶额,糟了,他一语成谶,自家妹妹的心尖宠,真到尽头了……
江羿的脸色,极寒。
他怎么也没料到,母妃,竟在这儿等着他。
竟派了殷佩仪过来,在这种场合,将他试探了出来……
是他太大意了。
但此刻,比起自己失忆的真相被人堪破。
更让他在乎的,竟是这群人对于他和叶流心的之间……描述。
——她和他毫无情意。
——他对她厌恶至极。
——她,骗了他。
她骗了他……
身体里好不容易有了温度的血,在一寸寸地凝结成冰。
她骗了他。
雪上加霜。
“王爷,”华玉郡主上前,微微福身,“王爷,难怪上次七夕,王爷对华玉那般冷漠……王爷大抵,是忘记了与华玉之间的约定吧?”
华玉郡主此言一出。
现场一静。
贵女们略带惊愕地看着华玉郡主,机灵点的,已经知晓了华玉要玩什么把戏了!
她、她竟然想要效仿叶流心,也试图骗骗四王爷吗?
“王爷,华玉与叶流心不同,绝没有欺骗王爷,华玉只是嘴笨……”华玉郡主扯着袖扣,倒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可是,去年七夕,华玉与王爷,明明订下一对玉麒麟,王爷是麒,华玉留下了麟。”
华玉郡主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羊脂玉的小麒麟。
“王爷,若是华玉没有记错,另一只,就在王爷的书房中,王爷若是见过,就知道,华玉所言不假……”
满场贵女吸气。
殷佩仪更是恨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
这个华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来江羿失忆之事,是姑母令她前来试探。
就算确证了,也不能轻易透露出去。
华玉倒是好,当众揭露不说,竟还学叶流心骗起人来。
关键是那玉麒麟,她还真在江羿书房里见过!
没想到,竟同华玉手中的是一对。
这要是江羿承认了,那……
“我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江羿已经冰冷落声,不等华玉辩解,他就再道,“还请郡主自重。”
华玉倒吸一口冷气。
“王爷,您既然失去记忆,断然是不记得了,但凡您在书房里看一看,那玉麒麟就放在您博古架上……”
“我书房里什么布局,你为何会知晓?”江弈打断了她。
华玉心里一咯噔:“王爷,我……”
“郡主,请自重,本王与你毫无瓜葛,绝无可能!”
话已经说绝,江弈当即唤人,
“殷策,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往我书房里偷塞过什么玉麒麟,查出来,给我留着亲自审问!”
华玉郡主脚一软,径直坐回了凳上。
其他贵女们自然是掩嘴偷笑。
真当王爷是傻的么?
已经出了一个叶流心,他还会信其他人?
唯有叶流心坐在后面,垂着头,一言不发。
华玉提到的那只玉麒麟,她也见过……
就在江弈书房里。
只是,江弈书房里有整整一壁,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叶流心猜,就算有人塞个什么东西进去,他都未必能注意到。
那玉麒麟又被一尊罗汉像挡了大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规途进来的。
当然,现在江弈要回去找,也必然是找不到了,因为——
她上次去王府留宿,半夜潜入书房,看到之后,顺手就给没收了。
记忆里,去年七夕,华玉确是在银楼订了那一对玉麒麟,当时,她也是没让旁人知晓她的用意。
没想到竟是找人偷偷塞去了江弈书房。
想要暗搓搓秀个情侣款。
谁知道,叶流心把玉麒麟摸走,江弈也根本没发现少了这么个东西。
现在华玉提起,但凡是他曾经多往博古架上多看几眼,也不至于这么笃定就否认了她。
所以,华玉真是秀了个寂寞……
江弈起身,正要离开,殷佩仪叫住了他。
“表哥……”她忽然出声。
江弈抬眼,眼中寒气逼人。
殷佩仪心头一颤,又改了口:“王爷……王爷,可还记得当年为佩仪受伤的事?”
“什么事?”江弈差点笑了。
这是都瞅准了他失忆,一个二个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狗,想到他这里俩骗取一份信任?
这些女人是这样,叶流心也是这样。
她和她们,没有任何分别。
“五年前,佩仪险些猎场受伤,是王爷为佩仪挡了野兽的利齿,佩仪当时、当时就说过,王爷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她露出娇羞模样,
“王爷若是不信,看看你右手臂和后背的伤,便是证据。”
江弈的手,不觉捏紧了眼前的茶杯。
杯口上,还有胭脂浅浅的印子,是叶流心方才喝水时印上去的……
初睹时香艳,如今看了却让他心头添堵。
“王爷,不论王爷还记不记得这段情,王爷身上的伤,不会骗人……”
殷佩仪恨华玉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本打算趁人不知,事后悄悄去找江弈,剖明自己与他之间的情。
可现在,华玉将事情公诸于众,还妄图行骗,若是她此时再不挑明。
怕是以后都没了机会。
“是吗?”江弈终于抬眼,看着殷佩仪,他似在冷笑,“除了手臂和后背的上,你还知晓什么细节?”
殷佩仪脸颊微红,“还、还有腹上,也有伤……当初佩仪还获准为王爷换过药,所以知晓……”
换药!
这该是多么亲密的举动!
贵女们看殷佩仪的眼神,妒忌中夹杂猜忌,猜忌中夹杂鄙夷。
哼,再论她曾同王爷有过什么情,如今也是只遭人唾弃的破鞋,已经同侍卫苟且过的女子,出身太傅之家又如何。
殷佩仪,不会还敢肖像王妃的位置吧?
“王爷,”殷佩仪忽的哽咽了,“佩仪也知道,佩仪如今已不配嫁给王爷,佩仪只求、只求王爷身边一席之地……”
如今京城中,她怕是比从前的叶流心还要无人问津。
爹爹已经打算把她下嫁给外地官吏,对方贪图她的家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完璧之身。
殷佩仪必须搏一搏。
江弈的失忆,便是她最后的机会。
“呵……”忽然,一声轻笑从江弈的身后传来。
江弈听到这声笑,手中的茶杯,应声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