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
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啥时候瞎的？
叶流心开始挽袖子，笑得愈发亲切：“大爷，我这是凤。”
大爷开始抖抖：“姑娘……”
哐！
一块碎银子落在了画盘上。
江羿：“给她凤凰。”
“好勒！”大爷说话顺溜了，“这位姑娘手气好，一来就转了个金凤凰！与这位爷可是天生一对，金玉良缘，二位定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来，拿好咯！”
这话，叶流心爱听。
她拿着糖凤凰，双眼眯成了月牙儿，裙摆都快飞舞起来。
江羿：“真有那么高兴？”
“高兴啊！特别高兴！”
去年七夕节，原主提前去转了两只糖饼，一龙一凤，候在王府大门前，想要趁江羿出来，塞给她。
结果最后……糖饼碎了。
江羿出来时，只看到满头满身糖饼碎渣的白月光郑小姐，被“欺负”得坐在地上梨花带雨……
……
呵，一腔痴情空付月。
原主过去被欠了的，辜负了的，今晚上高低得讨点回来！
叶流心嘴里的糖咬得咔滋咔滋响。
左顾右看时，不忘回头给糖饼大爷递了个眼色。
大爷眨了一下眼，开始收摊。
任务完成，回去找叶少将军要赏！
“看，花灯！王爷我要！”叶流心指着河边的花灯，语气越发娴熟自如，“我要同王爷放河灯。”
这个要求不过分，只是——
江弈看着叶流心选中的花灯，脸色略冷：“换一个。”
河边卖花灯的匠人众多，偏偏她选中了一个邋遢老伯手中的两盏“孤品”。
一盏，是白天鹅。
另一盏，是癞蛤蟆。
一白一花，一美一丑。
在四周一众荷花、兔子、鸳鸯灯里，别具一格。
也无人问津。
卖灯的老伯形影孤单，见江弈和叶流心前来，急忙拙劣的推销：“郎君与小娘子乃天生一对、金玉良缘，正好配我这对河灯，定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这台词，好像刚刚画糖饼的用过……
叶流心拖住冷脸的江弈。
“王爷，我们买吧。”她眼巴巴地望着江弈，不等他反驳，忽的将眼神往旁一瞥。
江弈随着她的目光而去。
这才发现老伯膝盖之下，竟是两根木棍，摇摇欲坠支撑着他年迈的身体。
河边昏暗，他人高，平日又鲜少低头注视芸芸众生，竟连这般细节都没注意到。
叶流心抓着江弈的袖口：“王爷，我们买吧……”
美人委委屈屈地翘着红唇，“依我，你要依我的。”
河灯映着她的眸子，像装了满天星辰。
江弈一个眼神松动，殷策连忙掏银子。
“不用找了。”
“谢谢这位爷！”老伯双手颤抖，“两位佳人心地善良、天作之合……”
他取下花灯，眼角湿润，“实不相瞒，旁人都以为我这河灯丑，却不知这内里别有乾坤。”
“有何乾坤？”江弈倒是有了些微好奇。
老伯将河灯翻过来：“我这底座之下设有玄机，但凡遇了流水，这花灯便会似活物般动起来。”
“好棒！”叶流心由衷赞叹。
花灯遇了流水，便似活物……
江弈不知为何，心底忽的被什么拨动。
深藏在意识某处的记忆，似乎被勾勒出了影子。
【小哥哥，你摸摸，这花灯遇了流水，就会动起来，等你能看见了，我带你去放……】
清凌凌的女孩儿声音，像从深海里浮起来一般，带着泡泡出现在耳边。
“好。”他竟脱口而出。
怔一怔，想要再要寻得更多信息，那缥缈的声音却又转瞬即逝，沉入无限黑暗，如泡影般再无踪迹……
……
一转眼，叶流心已经拿了笔，在花灯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江弈看着癞蛤蟆上的“江弈”二字：“……”
花灯入水。
白天鹅迅速随着水流而去，那一对洁白的翅膀，竟然缓缓地扇动了起来。
“动了！真的随流水动了！老伯没有骗我们！”叶流心拍掌欢喜。
江弈的脸，很黑。
因为白天鹅后面，跟了一只癞蛤蟆，不但对天鹅穷追不舍，而且……
“看！癞蛤蟆河灯！”
“哇！它嘴巴在动！”
“它在追天鹅……”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刚刚就看到有人卖，还真有傻X买啊……”
第一次被人当面称“傻X”的江弈，手很痒，想撕人。
河里面，白天鹅扇着翅膀跑得飞快，癞蛤蟆在后面追，嘴巴一张一合，蛤蛤蛤蛤……
在漫漫莲花之中，如此出众，蒂花之秀。
“江、江什么……”河边有人开始辨认河灯上的字，“可惜，后面的字太模糊了。”
看不清楚。
江弈终于忍不住，回头问殷策：“去年也有这样的事？”
这么离谱，不像他能干出来的。
殷策捂脸，怕多看两眼都会被灭口。
“大概吧，王爷和叶小姐，就爱这般悄悄秀恩爱……”
是他眼拙，竟没能看出两人平日里争锋相对之下的小甜蜜。
他惭愧，他不是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好侍卫。
江弈：“……”
他现在不太怀疑殷策的忠诚，就怀疑他是个傻子。
……
天水银楼。
“王爷，我要这个。”
“我还要这个。”
“我还要这个这个这个……”
银楼掌柜和小二，瞪大了眼睛。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满京城皆知四王爷对叶小姐如何嫌弃憎恶。
甚至传言即将退婚。
可是今日，二人竟欢欢喜喜携手共度七夕，还有将银楼里头面首饰一扫而空之势。
看样子，传言不可信啊。
不、不对，去年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眼看着小二一个匣子一个匣子的往外面搬。
江弈，略有迟疑。
叶流心，哀怨：“王爷，你变小气了……”
她踮起脚尖，在江弈耳边轻声道：“王爷，你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变了吧？去年七夕，你也同我来过这里……”
“我与她去年真来过？”江弈求证殷策。
不是他吝啬，而是叶流心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生疑。
她看起来不像是带他来恢复记忆，而像是带他来当冤大头的。
叶流心：自信点，把像字去掉。
有一天江弈真恢复记忆，她死也要死在这堆金银珠宝里。
……
“掌柜的，听闻天水银楼近日打了一套千叶累丝玲珑牡丹头面。”
一名如珠似宝的贵女，在几名丫鬟拥簇之下踏入银楼。
为首的丫鬟对掌柜昂首道：“今日我们郡主特地为此前来。”
掌柜赔出笑脸：“郡主大驾光临，本店蓬荜生辉，只是、只是那套头面，方才已经有主了……”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江弈与叶流心。
被称作郡主的女人也已经瞧见这一幕，当即脸色大变。
“叶流心！又是你！去年七夕你就在这里不知羞耻缠着王爷，今年竟还敢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