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兰打开草帘子,立刻说道,“您别急,我现在就过去。”说完,她就一脚踏进了雪地里。
雪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着。郑有才催的急,赵成兰背着药箱疾步快走。
柯宁微把手里的活儿一放,也跟了上去。
赵成和不放心妹妹独自出诊,每次赵成兰去给别人看病,他总是要陪着的。就算自己没空,也是柯宁微或者是柯宁旭陪着去。
柯宁微看到赵成和此时正忙,于是主动去了郑家人的山洞。
为了保暖,天一冷,他们的山洞就也装上了草帘子。
赵成兰一掀开帘子,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浊气。
等走进山洞里,这股浊气就愈发浓了。
赵成兰打了一个喷嚏,在鼻尖扇风,想要把浊气扇走,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她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什么味儿啊?”
郑有才似乎根本没有闻到这股儿臭味,迷茫着双眼,一脸真诚,“没味儿啊。”
柯宁微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儿。
想也知道,一个山洞,住了一百多号人。冬日天冷,根本没办法洗澡。人身上的臭味儿混合着平时做饭的烟火气,时日久了,能好闻才怪呢!
柯宁微没有抱怨,只是说道,“成兰,我们赶紧看完病,也好回去。”
郑有才也是这个意思,“对对对,赶紧给我孙子看病。”
郑有才得孙子小名叫黄豆儿,黄豆儿的哥哥就是毛豆儿。
郑有才领着两人走到了孙子躺着的地方。
他的儿媳妇一看见是赵成兰过来了,立马哀求道,“赵大夫,您看我家黄豆儿是怎么了?一直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就像是溺水了。”
赵成兰把药箱放在地上,然后蹲下身来给黄豆儿把脉。
“黄豆儿娘,黄豆儿的脉象虽然有些急促,但看起来并无什么病症。”
赵成兰也有些奇怪,脉象上看毫无问题,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孩子身子就是不舒服。
柯宁微也走过来细瞧,看着黄豆儿满脸通红的样子,她也觉得奇怪。
就这样想了一两分钟,柯宁微发觉自己呼吸难受,必须深呼吸才能缓解。但呼吸中又都是臭气,实在难受。
忽然,柯宁微脑海中灵光一闪,不会是空气中二氧化碳太多,氧气太少了吧。
赵成兰和柯宁微想到一块去了,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氧气,什么是二氧化碳,但她知道,山洞里的环境让人十分不舒服。
“黄豆儿娘,你把黄豆儿抱到山洞外面看看情况吧。”
“外面?外面那么冷,万一冻着了怎么办?不行不行。”黄豆儿娘不同意。
“冷,多穿几件就行了。但黄豆儿现在呼吸不畅。山洞里面人太多,长时间不通风,空气污浊。要是不赶紧抱出去,可能会窒息而亡啊!”
一听这话,黄豆儿娘急了,“赵大夫,真有这么严重?”
“真的,你赶紧抱出去吧。”
赵成兰给大家治过几十例小病小痛,在郑家族人这里,威望还是挺高的。
黄豆儿娘立刻就要作势把孩子抱出去,但郑有才不愿意了。
“老二家的,别听小孩子说。赵大夫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未必说的就是真的。”
赵成兰听到这话倒不生气。因为年龄小就质疑她医术的人多了去了,这也是为什么赵父一直压着她不让她出师的原因。但若是因此耽误了黄豆儿,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赵成兰苦口婆心劝了半天,郑有才就是不松口。
见他们磨磨唧唧半天,黄豆儿的呼吸又急促了不少,柯宁微直接抱起黄豆儿就往外面跑。
“柯宁安,你把我孙子放下。”郑有才喊道。
柯宁微不理会,其他人也不敢去阻拦她。于是柯宁微很顺利地把孩子抱了出来。
外面冷的很,怀里的黄豆儿打了一个哆嗦,但呼吸很快就平缓了下去。
郑有才和黄豆儿娘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自己亲眼看见黄豆儿呼吸平稳,也没了话说。
黄豆儿娘抹了抹眼泪,“安兄弟,谢谢你。”
“不用谢,去给黄豆儿拿件衣服吧。”
黄豆儿娘转身就走。
柯宁微把孩子放到了黄豆儿爹手里,也去了郑家人的山洞。她要来劝郑全把山洞里的人分开。
“山洞里的人太多了,环境不太好。这附近也不是没有别的山洞,为什么不分开来住呢?”
“安兄弟,大家住的远了,很容易人心就散了。”
“但住的近,矛盾也多。天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时日久了,也会消磨掉感情。”
山洞里十几户人家,一百多号人,怎么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只不过大家明白这世道不易,都在忍着而已。
柯宁微见郑全没有往心里去,继续劝道,“就算不为了感情,那也要考虑身体健康啊!住在一起又不通风,很容易出现呼吸不畅的情况。但若是山洞里住的人少了,就不会这样。你看我们的山洞虽然小,但住的人也少,不经常通风,但也没出什么事。”
郑家人的山洞就不行了,人太多,氧气少,二氧化碳多,自然呼吸不过来。现在出现问题的只有一个孩子,要是再不解决,很快就有更多的孩子呼吸不畅了,再之后老人也会出现问题。
郑全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接下来会通风,但仍旧是一百多号人住在一起。
但很快,就又有孩子身体出现了状况,还不止一个孩子。奇怪的是,只要往山洞外一站,孩子马上就能缓过来。
郑全终于重视起了柯宁微的意见,开始和大家商量分开住。
没人想兴师动众地在大冷天搬家,郑全把口水都说干了,才有人愿意搬走。前提是大家一起帮忙。
郑全自然满口答应。
大家一起又找了两个山洞,把一百多号人分散到三个山洞里面,每天风雪停下的时候,通风半个时辰,如此才算是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事后郑全专门找柯宁微道了谢。
“郑大哥,早就让你把大家分散开,当时你不听,事到如今不还是得听我的。”
郑全也十分赧然,“确实应该听兄弟你的,但当时族人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柯宁微理解他的难处,也不再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