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杜亦天所想,在场的很多人脸色都随着时间开始逐渐变化,
而东叔依然是那一副稳如泰山、信心十足的样子,
就更加让他本就阴鸷的脸色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得意,
现在别说跟他一起来支持他的那些人了,甚至不少上座的叔伯们脸色都变了,
这也很容易理解,就算你东叔在社团的威望再高,
可社团这么多人,还能和古代皇帝那样是你一家的吗?
就算你现在代理龙头有权力,可让大家在这里闷坐打哑谜,
本来就是对大家都不够尊重的行为,是个人都会有想法反对你好不好!
估摸着大家也越来越不爽,杜亦天心中暗喜,正要起身发难,
突然听到一个极其狼狈和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放手下,你们这些扑街懂不懂社团规矩的?
像你们这样以下犯上是要死于万刀之下的!我只是去弯岛办事,
哪里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放开,都在关公面前了还敢横!”
实际上江世孝平常一直保持极其稳重、淡定的形象,
像这样歇斯里地破防大喊的情况是极其少见的,
以至于哪怕和他关系很好的杜亦天都没能第一时间听出是他的声音,
只是起身围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人的注意力随声音过去,
这才发现是穿着皮夹克带着墨镜的天养生一只手抓住了江世孝,
并且直接面无表情地把他朝香堂里面拖,而江世孝虽然拼命挣扎怒骂,
之前也算以能打猛人出名的他却在人家一只手的压制下毫无办法。
“苏定文的马仔?喂!你们在干什么,
知不知道社团的规矩立尊卑有别,不能以下犯上?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阿孝?赶快放手,否则家法处置!”
怎么说也是他自己那一派的支持者,现在苏定文的人这样整,
先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江世孝一个堂主被人家的马仔压制,
怎么也够苏定文出尽风头的,杜亦天怎能不开口说话?
而天养生看着杜亦天那正气凛然的模样,也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一抬手就把江世孝直接朝这个不知情的家伙丢了过去,
力度之大让扶住他的杜亦天都一同差点摔倒:
“以下犯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天哥!
我们文哥的门下办事可一向规规矩矩,从未越雷池一步,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真不知情您还是亲自问问这个反骨仔吧!”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加入社团才多久的马仔,
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资历这么高的阿孝!”
这话更加让杜亦天怒不可遏,回头问江世孝:
“阿孝别怕,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就好,
关公面前忠义为大,不论这些家伙怎么胡来,
只要站在道义这边,社团的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毕竟他杜亦天要做龙头的,在他眼里在座的各位都是马仔,
人心以后都要收的,自然也不会表现出完全站在江世孝这边,
而且借此机会直接拿整个社团的名声来支持江世孝,
既站了社团的制高点,又给足了在场各位大佬的面子,
可以说如果杜亦天不是手段不行,还是有一定政治天赋的,
但江世孝又哪里敢说出事情的真相来呢?
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阴谋败露了好吗?
只是半夜突然听到那群同伙通知皮特出事,一起的人惨死当场,
而皮特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连做案的痕迹都一点没摸到!
只知道皮特出事他们这些人不说别的,勾结起来贩毒的罪名,
丢进赤柱里等到出来也就不用再考虑混什么社团了,
当场就迅速收拾细软,连家人都没带匆忙准备出逃,
却在家门口就被天养生等人直接堵住,直接被扣住了,
而他们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押到总堂附近故意拖了超过两个小时,
看更多人情绪渐渐控制不住了,到时候更加难于冷静的时候,
这才趁着所有人怒火难扼的情况下将他直接推了进来,
总算挣脱了天养生的手,获得久违的自由后他眼珠转了一转,
这才抱着心目中最后的侥幸心理,睁着眼睛开始编故事:
“大家都知道我江世孝在弯岛那边有好几项业务,
给社团交的数有相当一部分是从那边赚过来的,
现在那边突然告诉我出事了,竹联帮的那些混蛋半夜来砸场子,
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连夜过去谈判吗?这才刚刚出门,
苏定文的人就绑架我了,你们说一个社团的,他们怎能如此横行霸道?”
这话自然导致很多人产生了共情,现在这还是什么局面,
你苏定文的手下就敢绑别的堂主?这要发展下去还得了?
杜亦天听了尤其感觉义愤填膺:
“你是叫天养生吧,如果阿孝说的是事实,
那么你们做的事情也就实在太过分了,大家都是为社团做事的,
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来这里是向大家示威的吗?
我必须告诉你,社团这么多人可不会惯着你们!”
东叔再次轻哼了一声,语气始终如一,平淡且霸气:
“阿孝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就算有天大的事情,
在我说了社团有大事必须所有人出息开会的情况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非要自己离开港岛,真没别的原因吗?”
江世孝脸上汗珠马上就突然滚滚而出,侥幸心理也越来越少,
不过只要没死到临头,他又岂能轻易认命?
只一眼也看得出来在场更多人都是对苏定文手下不满,
现在越能博取大多数人支持,蒙混过关的希望就更高,
并且那些脏活虽然他出了力,可跟皮特接触都是有保险的,
哪怕苏定文真查到了什么,也根本拿不出对付他的证据好吗?
当时就心一横,咬紧了牙关来一个死不认账:
“这个真是冤枉啊,我弯岛那变的生意是真的极其重要,
根本由不得半点闪失,否则真的每个月的社费都交不足数了,
而且开会的事情是我出门之后才知道,那时候我都被苏定文的人绑架了,
自那以后我说了也不算了,东叔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天养生面无表情地直接揭穿了他:
“我们的确是在东叔做通知知道,抓到行李齐全的你,
不过在知道东叔今天要开会商议要事的时候,你可是一点不配合,
明明我们告诉你,今天就是带你来总堂开会的,
可期间你想尽了各种办法,人在港岛飞要逃避会议去弯岛的!”
这要是八点就过来了,那时间仓促就有很多其他说法了,
但现在都十多年了,这么久了江世孝还是不肯过来,
哪怕他再怎么抵赖,起码不肯来社团开会这件事情是肯定有鬼了!
看到大家都看着他,江世孝也不好推翻之前的事情,
只能硬着头皮装出无比委屈地大声说:
“港岛这边也没什么突发情况,弯岛那边可真是出了大事,
我的大部分收入都在那边啊,而且消息来得那么紧急,
这边也没说是什么事,难道我不应该赶紧的先办掉吗?
这边就是再大的事情,我也不可能以后不回来啊!”
天养恩冷哼一声,满面冰霜地走上前,拿出江世孝的手机:
“真如你说得那么紧急吗?我在这里已经查过了,
你和你家里人的电话在三天之内根本没有和弯岛的号码通过话,
那你这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还是说现在港岛已经出了更高科技,
与弯岛那边实现了心灵感应,脑内通话交流?”
江世孝的行礼防线即将崩溃的同时,脾气也按捺不住了:
“真是岂有此理,我马仔要告诉我那边的事,
还需要我自己通话吗?肯定有的是办法联系我啊,
现在明明是你们以下犯上找我麻烦,又有什么底气这样质问我?
废话少说,就在关公面前!我到底怎么了,你们凭什么这样抓我,
光明正大地讲出来,否则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出不出得了香堂!”
就在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
苏定文却不知何时走到了江世孝的面前,语气冷得可以杀死人:
“呵,合着我们说了这么久,你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你来?
也好,既然大家也都莫名其妙,你江世孝自己记性又不好,
那我作为社团的晚辈,于情于理也该帮你一把了,
大道理我一个小辈说了也没人听,现在的场面又有些过于紧张,
这边就请大家看看电影先放松一下心情,冷静下来了再谈。”
一时间杜亦天都开始暴怒了:
“苏定文,怎么说我们也是前辈,那有你这样目中无人的,
事情都被你们搞到这么紧张了,还在这里哗众取宠要看电影?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是和整个社团为敌!”
总之杜亦天又继续用话题将别人引到社团角度的对面,
而他自己则顺势成了整个社团的代理人,一下拉到了很多支持,
在场这么多人也纷纷开始指责起苏定文无厘头了。
可这些人的意见对苏定文来讲,那能算个屁啊?看都不多看一眼,
就算是要动手,那也是来多少都不怕,就看他在指责声中,
有条不紊地打开放映机,一个表情惨到不忍形容的鬼佬出现在画面上,
扯了这么久,江世孝心里早就虚得根本就站不住了,
一看到画面里的人更是浑身开始发抖,下意识地打算找位置逃跑,
可好死不死杜亦天这人这么多支持者,身前身后站满了人,
就凭他见状的身材那是怎么挤出去都要闹出好大的动静,
而苏定文马仔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只要闹出这种动静,
绝对不会给他逃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画面上的皮特诉说:
“……
扩大毒粉销量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港岛毒粉的禁区,龙先生的地盘就是其中之一,
而龙先生的行踪,却是你们自己社团内部,一个长期和我们合作,
但只能暗中偷偷贩毒的堂主,为了以后能够光明正大贩毒才提供的,
那个人的名字……啊,我想起来了,他叫江世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