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就看到强叔驾着马车停在了一户灯光昏暗,没有牌匾的小门前。
我了个去,果然是后门,一点悬念都没有。
“六小姐,七少爷,八少爷,稍等片刻。”强叔小声说完,就下马车,快步走到门前,轻缓的敲了四下门。
我撩起窗帘,刚好看到门打开了,一个家丁扮相的青年,提着灯笼,行了一礼,然后示意强叔进来。
强叔迅速的驾起马车,进了院子。
我放下窗帘,马车刚停稳,我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强叔轻笑的说:“我们到了。六小姐,七少爷,八少爷,请下马车,天黑,请注意脚下。”
至尊,听了强叔这话,蹦跳了下去,乐道:“终于到了,腰都要坐断了。”
紧接着伸了个懒腰,对还坐在车里的我说:“大姐,快下来啊。”
朝野微微一笑,调笑道:“看来,这几天是把小至尊给憋坏了。”
朝野下了车,回身朝我伸手,温和道:“六姐,扶着我下来吧,天黑,容易脚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很有教养的把手递过去,轻搭着朝野的手,踩着早已准备好的小凳子,缓慢的落了地。
否否顺势,站在到了我身后。
“大姐,这就是大伯在京都的府邸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呢。”至尊新奇的打量着四周。
“叫六姐。”我很严肃的斥道。
至尊似是没想到我会呵斥他,愣了一下,随后迅速的反应过来,乖巧的叫了声:“六姐。”
我脸色缓和:“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也第一次来呀,问你朝野哥,不就清楚了。”
“六姐,至尊,这是后院的后门,父亲说我们还小,不宜招摇。还请你们多担待。”朝野解释。
这时,那个给我们开门的家丁凑上前,行礼,恭敬道:“六小姐,七少爷,八少爷,路途遥远,辛苦了。
为了小姐少爷们的安全,委屈了小姐少爷们,还请多担待。老爷,已在书房等了多时。还请小姐少爷们,容小人领路。”
至尊,没说话,而是默默的站在了我身后。
我看着朝野笑了一声:“怎么到你家了,反而见外了,我是那样讲究的人嘛,走吧,我们快去拜见大伯,见完了好快点休息,我都累死了。”
朝野点点头,舒心一笑后,对那个家丁说:“带路吧。”
家丁恭敬地做出请的姿势后,又恭敬道:“请随小人来,天黑,请注意脚下。”
家丁,提着灯往前走。
跟着家丁,越走灯光越亮,拐了好几个拐,才到灯火明亮的书房门口处。
刚到门口,一个五十多的略微富态的大叔就上前,行了一礼,慈祥的对朝野和至尊说:“七少爷,八少爷,辛苦了。”
又转而朝我行了一礼,同样慈祥的说:“想必您就是六小姐吧?一别多年,没想到六小姐,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
嗯?这位大叔认识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叔眼睛笑眯眯:“看来,六小姐是忘了。也是,当初见六小姐时,六小姐还只是个话都说不全的小宝宝呢,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至尊,在我背后,悄悄的说:“这是大伯家的管家,严伯。”
我了然于胸,我们在京都少不得要受他照顾的。
我略施一礼,温柔说道:“想必您是严伯吧?家主跟我说,严伯面善,对小辈甚是关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今后要麻烦严伯了。”
说完,我又施一礼,这次这礼是做到位了。
严伯赶紧扶起我:“六小姐,您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老严我应该做的。”又转而说:“小姐少爷们请,老爷和二少爷都在书房里呢。”
严伯带着我们到了书房门前,朗声道:“老爷,六小姐,七少爷,八少爷,到了。”
“嗯,进来吧。”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出。
严伯推开门。
一推开门,我就看到比我离家时老了许多的大伯,和一个跟朝野有五六分像的青年,估计这青年就是我那个一直在外求学的二哥,现在都这个年纪了,应该成婚了吧。
一进门,朝野就跪下磕了个头:“孩儿拜见父亲。”
“嗯,起来吧。”大伯坐着轻声说。
朝野起身后又对二哥行了一礼,叫了声:“二哥。”
二哥站在大伯身后没出声,只是轻轻点点头。
我和至尊没有像朝野那要行跪拜大礼,但是也毕恭毕敬的行了个晚辈礼,齐声道:“小五(至尊)拜见大伯,见过二哥。”
“嗯。”大伯看着至尊慈爱的说:“我们家至尊又懂事许多。”
然后像是没看见我似的,朝至尊招招手:“来,到大伯这来坐。”
哎呦,这是故意无视我的啊,莫名其妙,难道这是下马威?不至于吧,我得罪他了?
等等,好像真得罪了。我要是不回来,朝野就是下一代家主。
我是不是把别人想的太坏了啊?
至尊走到大伯身边,大伯高兴的抱起至尊,让至尊坐在他的腿上,说道:“至尊重了啊,个子也长高了点,越来越聪明懂事了,不像你那个姐姐,不听话,尽惹祸,一点规矩都没。”
“大伯,我六姐挺好的啊,不像你说的那般。”至尊操着青涩的童声反驳。
大伯瞪了一眼至尊,示意他别说话。至尊忍了忍还是快速添了句:“六姐是真的好。”
听到这,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大伯,侄女哪里得罪您了,不妨直接跟侄女说,侄女向您赔罪。”
“怎么,说你两句,说不得?又要离家出走?”大伯语调平稳的反问我。
可我总觉得这比怒气冲冲要危险多了。
“大伯自然说得。”我朝大伯行了一礼后,挺直腰板道:“侄女,就不应该回来。”
大伯放下至尊,三步并两步走到我跟前,伸手就是要给我一巴掌,我愣是克制住自己想跑路的心,站着一动没动。
但是巴掌还没落在我脸上,就被截住了。
截住大伯的人,从我身后绕出,面无表情的说:“大爷,请您冷静。”
没错这个面无表情,喊着大爷的人,就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否否,也是厉害了,我都快忘记这货的存在了,功力见长啊。
大伯抽回手,看了眼否否,又看了眼我,撇过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盯着我说:“你就不应该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你跑了,连累了朝野,他这些年承受的,原本都是你该承受的,他受的苦”
“父亲!”朝野急声打断大伯的话:“没有什么原本该不该,这是所有陈家人都要做的事,我也没有受苦,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不怨任何人,请您不要迁怒六姐。”
明白了,这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啊。
也是,我这一走,被当作下一代家主储备人选培养的朝野,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日子过的不自在啊。
比起财富和权利,我们陈家人更崇尚自由,被家主之位绊住,跟被折断翅膀有什么区别呢?这些年,是我连累了朝野。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依旧选择跑路,难道我就活该被折断翅膀了?劳资就是要上天咋滴了?
我要是不跑路了,能遇到魂灭?遇不到魂灭,我能看到希望?啊,魂灭,灭灭,我又想你了。
“大伯。”我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恶,假模假样平静的说:“当初我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是我的错,我给大家赔不是。但是现在我回来了,该我承担的,我都会承担。”
我看了眼朝野,继续道:“大伯,放心,只要我活着,绝不会亏待朝野。”
大伯听了我这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我看,可又像是透过我看旁人,等等,我突然想起了第二百二十七代家主大姐天仙。不是吧?表示恶寒。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二哥开口了:“父亲,他们累了,让他们休息去吧,都还只是孩子。”
大伯的眼神收回来,踱到椅子旁,顺势坐下,把头撇到旁边,挥挥手,无力的说:“带他们去休息吧。”
二哥走到大伯面前,周正规矩行了一礼。
我们也跟着他行了一礼后,被二哥带出了书房。
一个陌生的书童扮相、模样普通的少年在边上打着灯笼,二哥带着我们走了一段距离后说:“小六,父亲并非是针对你,你莫要记恨他。”
说实话,我这二哥,看着真是超级高冷的,连声音都是清冷的。我怎么有种莫名的想破坏他高冷形象的冲动啊?
我点点头,回道:“二哥,多虑了,我怎会记恨大伯,再说,的确是我的错。”
“以后在书院里有事解决不了,可以找我。”二哥浅浅的说了句。
声音虽不大,但是听着真切。
我心里顿时乐了,这么说我以后在书院逃个课什么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二少爷,到了。”
书童少年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前恭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