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两人顿时惊了,女的迅速用被子捂住身子,男的从床上坐起来,惊问:“什么人!”
我阴沉着脸,拎着剑走进了屋子。
只见我的大堂哥正赤露的着上身,惊慌的下了床,床上的女子裹着被子,惊恐的往床角缩去。
否否、非非以及其他死卫,也纷纷进了屋,冷着脸看着那两人。
我的大堂哥陈奕博惊慌的看着我们,咽了口口水,壮了底气道:“你们来我这别院干嘛?我犯了什么错吗?家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死猪不怕开水烫,还给我装。
我高傲的微微扬头:“陈奕博,见到我不用行礼了么?”
陈奕博一惊,迅速跪了下来低了头:“拜见家主。”
我没叫他起,而是直接看向床上的那个眉梢带媚,眼神勾人的女人。
这个女人果然如勾阵所说,长得的确不错,眼睛也的确好看,含情脉脉的,看谁都像是看深爱的人,真够风情的。
我脸寒声冷:“这个女人是谁?”
陈奕博回头看了眼梁莹,再抬头看向我回答道:“她是我深爱的女人!”
我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有妻子了。”
陈奕博嘴硬的呛声道:“那她也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手微抬,用剑指向他,吓得他立马缩了头,他缓了缓又把头伸直了:“你就算是吓我也没用,我就是爱她!”
“你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么?”
“我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我一脚踢翻了他,等他爬起来跪直了,我又拿剑指向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陈奕博咬牙抬眼依旧嘴硬:“我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人,我最爱的女人!”
“这个女人,她是周家派来的细作,你敢背弃家族信念,出卖家族,与她狼狈为奸。”
恨铁不成钢,我的剑直戳他的眼睛,在离他眼睛半指的距离外停了下来:“今天,她必须得死。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肯把她所有的事全部交代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陈奕博再次看向床上的女人,床上的女人用被子捂着身体,眼里泛着泪花,脸上满是坚毅。
陈奕博回过头,低了头,声音倔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杀便杀,至于你说得出卖家族,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和梁莹绝不会承认!”
果然是我们陈家人,这倔脾气都是一个样。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不念亲情,不给你机会了。
我放下了手,拎着剑,轻轻敲击着地,望向梁莹:“你有个妹妹,叫梁倩,是你亲妹妹吗?”
梁莹眼神闪了闪,抿嘴摇头:“不是,她是我认得干妹妹。”
“认得干妹妹?可我见她时,觉得她与你有五六分像,你知道她随军队回了京的事么?她又开始在军伍学院做起了她的优等生。”我边用剑尖轻轻敲击着地,边冷着脸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得过今年冬天。”
梁莹沉默着,眼神越发不坚定,渐渐的她的眼神里全然没有了惊恐害怕,只剩下视死如归的平淡和果决。
忽然,她站了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
“莹莹!”陈奕博一惊,就要站起来,却被死卫一把按在了地上。
梁莹看都不看陈奕博一眼,赤裸着身体,从床上走下来,走到我跟前,双膝着地跪了下来:“我知道您是陈家家主,我也自知我活不成了,只求您能饶我妹妹一命。”
“那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我退后一步,勾过了边上的凳子,轻巧的坐下,架起二郎腿,用剑尖挑起梁莹的脸:“说说吧,你主子是谁。”
梁莹直勾勾的看向我:“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妹妹吗?”
“不一定,那要看看她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我放下了手,用剑尖抵着地面:“如果你有足够的价值,我或许还能放过你。”
梁莹看着我,咬住嘴唇久久未语,嘴唇几乎要出血时,她才低了头,诉说道:“我十五岁时,父母被强盗杀了,我带着妹妹躲在地窖才免于一死。
迫于生活,我只能带着两岁的妹妹嫁给了一个猎户,没成想成亲一年后,他就死于虎口,我只得改嫁了一个佃户。
两年后,佃户突发恶疾死在田野,我便只能再次改嫁给一个单身的农夫,恰好遇上旱年,农夫将口粮都给了我和妹妹,自己却饿死了。
被逼无奈,我只得带着妹妹逃荒。逃荒时,妹妹染了重疾,眼看着就要死了,恰好遇上周家三少爷周文富,三少爷看我长得不错,就以给妹妹治病为筹码买下了我。
将我训练成一个辗转在男人间的间谍,我故意接近过很多男人套取情报,陈奕博也是其中一个男人,我故意问了他许多关于陈家的事,我也故意骗取了许多钱财,但他并未与我狼狈为奸,全都是我骗他的。”
“你都泄露我们家哪些事?”
“没有多少重要的事,只是你偶尔出门去往别处,我大概知晓位置,便会把此事禀报上去。”
“我杀了古酴傲一事,是你造谣的?”
“是。”梁莹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的确是我造谣的,因为我久无建树,我担心三少爷会把我当成弃子抹杀,便编造了此事。”
“你让整个古家都把我当成了死敌。”
梁莹伏在了地上:“我愿以命相抵,只求您放过无辜的人,和被我蒙骗的人。”
“莹莹,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陈奕博虽然被按压在地上,但还是梗着脖子道:“陈九五,古酴傲明明就是你杀得,是我亲眼看见的,你把古酴傲关在棺材里运到了后山,本来就是你害死他的,你还不承认,古家人找你,明明就是你活该!”
“你有没有脑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激怒我。”我鄙夷的看向陈奕博:“你是不想活了么?”
“生亦何惧,死亦何惧?”陈奕博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我刚才可能还会怕你几分,可我现在一点都不怕你,莹莹若是死了,我必陪她一起下黄泉!”
这特娘的难道就是真爱?我真是感动啊。
“我才不要你陪。”梁莹眼睛泛了红:“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总会觉得自卑,觉得我的过去太过不堪,配不上你。我才不要你陪我下黄泉,我要自己一个人走,我要重新做人,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真爱,感动,想哭。
不哭,忍住。
我眨了眨眼,把手里的剑扔给她:“我成全你,你自尽吧。”
一颗泪珠从梁莹的眼眶流出,她捡起剑,毅然决然的看向我:“虽然我没有利用的价值,可我妹妹有,她十分聪慧,而且她貌美,她最擅长沙盘推演,您若是把她派去战场,她一定能给您带来很大的收获。”
“她若真这么聪慧,周家三少爷又岂会放置着她,不用她?”
“我妹妹一直藏着拙,看样子只是一个犹如提线木偶般死板的优等生,其实她不是,她很聪明,她一定能为您所用,请您饶她一命,放她一条生路。”
梁莹说着磕了个头:“求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仅仅把她当妹妹,我也把她当成亲女儿看,无论怎样,我都希望她能活着,好好活着,像个人一样好好的活着。”
“真是姐妹情深。”我放下我的二郎腿,微微点了下头:“你也是个性情之人,可惜遇人不淑,你是个细作,留着你我会睡不安稳,所以你必须得死。自尽吧,我会留你全尸。”
梁莹慢慢举起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陈奕博突然情绪失控的挣扎起来:“不要,莹莹,别听她的,不要!”
梁莹转头看了她一眼,忍着泪又转回头看向我,用力攥着剑柄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而青的发白。
“莹莹,不要,你别做傻事,你别死,我不准……”
陈奕博一直在挣扎,企图挣脱开死卫的压制。
梁莹攥着剑,沉默片刻后,牙一咬,手下一个用力,架在脖子上的剑,瞬间划开她的喉咙,鲜血迸溅,否否立即伸出衣袖挡在我面前,才避免了梁莹的鲜血溅到我脸上。
我低头一看,我素雅干净的裙摆竟染上了点点血迹,就像是一朵朵绽放开的红花,十分耀眼。
“莹莹……”
陈奕博失声痛哭,放弃了挣扎。
否否甩了甩袖子上未干的血迹,站到了我旁边。
看着倒在血泊中梁莹,我忽然觉得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我动了动手指,示意死卫放开了陈奕博。
陈奕博瘫软的趴在地上眼泪直流,片刻后,他撑起自己的身子,爬向梁莹,从血泊中扶起梁莹。
他抱着已经断气却没有闭眼的梁莹,贴着她的头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向你伸出手,这样至少现在你还能活着。”
我失笑:“你对这个细作倒是有情有义,你对你的结发妻子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情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