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长时间,姜惜之就把慕南舟带回了病房。
还不等她和医护把慕南舟给挪到床上,“喀拉”一声门响就吸引了姜惜之的注意力。
本来她也不在意。
可是她听到了脚步声和轮椅压过来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保镖推着德文希往她这边走。
姜惜之很快收回视线,把慕南舟放好并掖好被子后,她这才回头看向德文希。
只见德文希缓慢的开腔出声:“我会给他找最好的护工,姜惜之,你该走了。”
德文希的声音很冷。
那目光更是没有什么温度。
姜惜之迎视他的目光,说:“你找护工那是你的事情,我走不走,我说了算。”
慕南舟现在昏迷成这个样子,她不会走,何况她和慕南舟说好了,她会留三天。
德文希并没有因为姜惜之的话而生气,而是淡淡凛然的开腔,“你觉得你留在这儿,能起什么效果?”
姜惜之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在了慕南舟的身边,“我起不到什么效果,但是我能陪着他。德文希公爵,孩子失踪这么长时间,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突然,姜惜之回头朝着德文希看过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显得很透亮。
星河、祁月被人带走到现在,她没有在德文希的脸上看到半分的着急,以德文希的权势,还怕找不到两个孩子吗?
德文希神色凛然道:“我不想一个问题重复回答两次,你也不用在这儿试探我。”
“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什么?还是跟你上次的目的是一样的吗?”姜惜之紧接着问。
德文希是慕南舟的生父,他有权来探望生病的儿子。
但问题是!
德文希的种种行为都不像是在探望。
可他又来了。
姜惜之分不清,他对慕南舟到底是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冷不热。
仿佛慕南舟对他可有可无般。
德文希没有回复她,而是朝着身边的保镖开口吩咐:“去把医生叫过来。”
“是。”
保镖应声后,转身按照德文希的要求去办。
可保镖刚走出去,南宫玉儿下一刻就走了进来。
南宫玉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看向她的眼神中却充满着冷意和挑衅。
所以,今天的德文希是南宫玉儿叫过来的?
姜惜之沉默不语。
医生来了!
“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还要多久才能醒来?”德文希转头朝着医生问出两个问题,他现在只要确定慕南舟醒来的时间。
医生说:“他现在的各项体征已经趋于正常。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醒来,这可能是因为人在受到伤害后,大脑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导致。”
姜惜之心口一紧。
应激反应导致的休眠,那这样的情况得持续多长时间?
南宫玉儿却将她心里所想问出了声,“大夫,他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多长时间?”
南宫玉儿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对于她而言,她可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压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哪怕是她对慕南舟再看好,再倾慕,她也不可能守一辈子的活寡!
然而……
姜惜之却冷冷的开腔:“你们要是觉得昏迷的慕南舟是你们的累赘,会影响你们,那先说好,以后他有什么事我和他都不会来找你们。”
彼时,姜惜之的眼眸中定意一片。
无论慕南舟是清醒还是昏迷,她都愿意对他负责到底。
南宫玉儿可没有这样的毅力。
万一慕南舟彻底醒不来了呢?
她可不敢将自己的一生都压在慕南舟的身上。
“你说这样的话,姜惜之,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守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呢?这次慕南舟,是不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南宫玉儿那冷戾的声音破空而来,顿时,德文希和姜惜之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不过几秒的功夫,德文希就把视线落在姜惜之的身上。
姜惜之没有否认,“慕南舟的确是因为我受伤的。”
慕南舟受伤的那一幕,还有顾允熙拿着孩子逼她的时候,这些她都历历在目。
南宫玉儿讽刺一笑,伸手怒指着姜惜之,“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付出到这个地步,原来是因为你良心难安。姜惜之,你真的是害人的扫把星!”
南宫玉儿的话,字字珠玑。
这是姜惜之第几次听到“扫把星”这几个字?
回想一下,姜惜之也不记得多少次了。
但是每一次,那些人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面庞是那么的狰狞。
“我是扫把星也和你没有关系。”虽然很难受,可是她不接受南宫玉儿对她这样的评价。
她没有害过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对她那是嗤之以鼻,“和我是没有关系,但是和慕南舟没有关系吗?姜惜之,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从你之前到现在,我看你是要把身边的人都给害死你才肯作罢!”
“够了。”冷漠的声音从对面砸了过来。
这话来自一旁的德文希。
南宫玉儿一震,不敢再说什么。
姜惜之则是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星河、祁月失踪到现在,德文希都没有主动提起过要帮忙找。
现在他却因为她去呵斥南宫玉儿?
好像也不算呵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低冷,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漠然,好似这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姜惜之不解的看着德文希。
她发现,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德文希这个人。
她搞不懂,他到底是好,还是坏??
德文希却冷漠的开口:“慕南舟需要休息,你的父亲现在还需要你。”
“好。”南宫玉儿点头。
随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姜惜之和德文希两个人。
姜惜之做了个决定,“我要把慕南舟带离医院。”
本来医院是养伤治病的地方,可是南宫玉儿这……
姜惜之可不想南宫玉儿三天两头就过来找她的麻烦,影响慕南舟休息。
德文希淡淡的冷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慕南舟带回你住的那鸽子楼?”
姜惜之抿着唇,“没有。”
鸽子楼那是老旧小区,那不适合养伤,太吵太闹了,而且环境也不好。
“带回巴特……”
堡字还没有说出口,姜惜之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行。我带他去哪里你就不用操心了,就像你说我们自己找孩子一样,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巴特堡里多少人讨厌慕南舟的存在?
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巴特堡,那不是在自取灭亡吗?
她就是多打几份工,就是去借钱,就是去乞讨!
她也不会让慕南舟跟她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去受苦!
“暂时别乱跑了,慕南舟这个情况不适合来回折腾。何况你带他换地方,你不可能带他找一个设备齐全的地方。”德文希留了这样的一句话给姜惜之后,他就走了。
姜惜之又一个人守在慕南舟的身边。
不过,南宫玉儿没有再来。
倒是晚上,病房里停水,姜惜之出去打开水和找护士拿药的时候,她听到前面的病房里传来抽泣声……
姜惜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只见傅秀珠坐在小沙发上,她抬手擦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没见过傅秀珠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意外。
谁知道这个怔神间,傅秀珠抽泣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团团死了,我肯定是想帮玉儿,谁知道玉儿的命也不好……”
傅秀珠低着头,双手覆面,看起来无比的痛苦。
而南宫重的声音又低沉沉的响起:“你已经给了玉儿很多的东西,像感情,那是需要她自己去争取,而不是助纣为虐。秀珠,这些年你把对团团的亏欠都给到了玉儿,难道这还不够吗?别忘记了,玉儿她本来该去往孤儿院的!”
姜惜之一愣。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
南宫玉儿并不是南宫家的亲生女儿?
“姜惜之,你在我爸爸的病房门前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想要跟我爸爸告状?”尖锐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却也是猛地将姜惜之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没有。”她只是经过,不小心听到了。
她没有想法要跟谁告状,也没有故意要听谁的墙角。
南宫玉儿可不相信她的话,看姜惜之要走,却是迅速地冲到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姜惜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就想着趁着我不在,然后跑到我爸爸的跟前去告我的黑状!没错,德文希公爵是我找来的,按理来说我和慕南舟该是有婚约,幸福一对。而什么都没有的你,凭什么要赖在他的身边?”
南宫玉儿的话尖锐如刺,姜惜之听了很不舒服。
大半夜的,她也不想跟南宫玉儿起什么争执。
她附和的点头,“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现在没有得逞,那麻烦你能别挡着我了吗?还是,你非要我扇你……”
“你偷听别人说话被抓了个正着,你还有理了?”
冷厉的言语从对面砸了过来。
这是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的傅秀珠。
南宫玉儿的声音那么大,傅秀珠和南宫重想不听到都难。
姜惜之抿唇。
这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妈!你怎么出来了,这件事我能解决好。你快点进去照顾……爸爸,你怎么也出来了?你现在需要静养……”
南宫玉儿的声音很急切,这个时候她说话并没有和姜惜之交谈中的那么跋扈。
此刻的南宫玉儿看起来就是一个乖乖女。
南宫玉儿是被父母宠大的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南宫家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就像是她的养父一样,把她给捧在手心,从不舍得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可是她的亲生父母……
姜惜之回想到许家父母的态度,一时心寒。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我只不过是出来打开水刚好路过,你们的女儿对我有敌意,我先走了。”姜惜之低着头,主动道歉。
她不小心听到了一个隐秘,她也有愧。
早点离开,避免无端过多的风波。
“是你……”南宫重在看到姜惜之的时候,那双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傅秀珠沉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那阴郁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南宫重缓慢地走到姜惜之的跟前,然后笑着朝傅秀珠开口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热心的小姑娘,那天晚上多亏了她。”
傅秀珠冷冷地盯着姜惜之。
“你什么目的?先装热心肠,现在是不小心经过,和玉儿之间……你是打算一点一点渗透我们的生活,然后对我们进行整体的报复?”傅秀珠厉声而斥,她迈着步伐逼近姜惜之。
姜惜之在她眼眸中的凶意察觉到了逼仄,警告迫人。
姜惜之否认:“不是,我没有想过要报复谁。你们怎么样的生活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什么也没有听到,那天晚上也不过是凑巧。如果我要是真带着目的性的,那那天晚上我帮助后就该提条件了,还有现在……你们中年夫妻的日常,我有什么好偷听的?”
她并不想卷进别人家的家事中。
傅秀珠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你确定我们之间聊的只是家常?你不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傅秀珠往前逼了一步,那眼神是越发的凌厉。
“我也不知道你们谈的什么,我只能以日常来概括。你别太担心了,就算我真的不小心听到什么,我也不会多嘴说什么。我有我的事情,我的人生,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姜惜之淡淡地开腔。
说完,她就绕过了他们。
“你……”
“玉儿。”南宫重叫住了南宫玉儿,同时也拉住了傅秀珠。
不过,傅秀珠的眼神中却是划过一抹狠戾。
……
姜惜之从开水房里打完水回来,正要回到慕南舟身边的时候,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姜惜之微微拧眉,那低凛的声音从其中一个男人的口中掷出:
“姜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太晚了。”姜惜之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大半夜的,她并不想离开慕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