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总!”
“南舟!”
他们看着慕南舟倒下去,紧张的喊着他的名字。
只有姜惜之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身影,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的伤口裂开了。
不知道怎么裂开的。
或许是她刚才太激动,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
霍肆见他的伤口流血不止,拧着眉,很少见他这么不理智,连身体都不管了,率先道:“先把南舟送到医院去,有什么事等他醒来了再说。”
他们把车开过来,又把慕南舟抬上车。
尽管已经慌忙得不知所措,霍肆还没有忘记姜惜之。
因为他知道他们要是走了,她会去盲目的去寻找孩子,还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状况。
想要伤害她的人潜伏在暗处,她不能有危险。
不然慕南舟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霍肆看着姜惜之,又淡定的说:“惜之,和我们一起上车。”
姜惜之望着霍肆,霍肆又继续说:“南舟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只是他不会表达,也没有意识到,刚才他阻止你,也是在关心你,既然他不想你离开他的视线,那你不要独自一个人离开。”
霍肆是了解慕南舟的。
他是心理医生,又是慕南舟的朋友,大多数慕南舟自己不清楚的情感,他可能更懂。
处在怎样的环境,做着怎样的决断。
慕南舟是不想被人影响,也不想任何人成为他的软肋。
他的排斥,也代表着他的害怕。
从小到大作为慕家的继承人培养,只有慕老爷子带着他,没有母亲的陪伴,也没有父亲的关怀。
情感上的认知与正常人就会有很大的偏差。
有些事,姜惜之不了解。
尽管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姜惜之认识慕南舟的时候,已经过了他最快乐的童年。
慕老爷子也不会把慕家的丑闻摆在台面上说。
从姜惜之认识慕南舟那刻开始,他就已经过了正常的童年。
姜惜之低头,睫毛微微颤抖,忍不住握紧拳头,心里还是会忐忑:“霍医生,我会找到我的孩子吗?他会活着吗?”
霍肆肯定的回答:“就会的,他会活着。”
姜惜之望着霍肆,他的每句话都带着肯定,不是可能,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她想要这个肯定,才能找回她的自信。
她能坚定的去找孩子,坚定的活着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上,她多了一个在乎的人,那就是她的孩子。
不管他在哪里,是否认识她这个母亲,是否会爱她,她都觉得将来要给孩子创造更多的好生活。
慕南舟被送进医院了。
一开始霍肆给他处理伤口,并没有伤及要害,还能够下床走动。
可经历过许多次的碰撞,伤口裂开,又比一开始要严重一些。
霍肆在在外头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们纠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真就是在互相伤害。
一个是过分包容,一个是不太理解爱。
处在不平等的关系,那么注定是伤害。
他看着姜惜之魂不守舍的坐在那,亦如他之前看到的那样,很悲伤,眼底没有什么光。
他也见过姜惜之几次。
作为慕南舟的朋友,也会经常去老宅找他。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和慕南舟是不同的学校,可是已经听过京都的小公主是个霸道无理的小丫头。
很多人都在传。
她的名声见不得太好。
许多人看到她,都会害怕。
觉得她骄纵,不好相处,又霸道。
可在他的印象里,她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很活泼。
很爱笑。
很会讨慕老爷子的喜欢。
追在慕南舟身后“南舟哥哥”的喊,每一次慕南舟都不会答应,冷着脸,她都会乐之不疲,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其实也挺可爱的。
天真又烂漫,还有点不谙世事的纯洁。
只是慕南舟不理解她的付出。
慕南舟有情感上的障碍,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认定这个世界唯物。
在不适合的年纪爱上了不适合的人,就只能悲剧收场。
但他觉得慕南舟还是有变化的。
至少拥有同情与心软,还学会了付出。
只是在姜惜之的眼里,他的言语恶性大过了他的行动,也就看不到他也付出过。
他不知道该同情姜惜之,还是该同情慕南舟。
反正他们磕磕绊绊,纠缠了这么多年,这就是一段无法挣脱的孽缘。
半个小时后,慕南舟被推了出来,送进病房里。
这也是霍肆第一次见他为别人受伤住院。
慕南舟失血过多,脸色十分的憔悴苍白,合着眼,也许许久没睡过好觉,呼吸很平稳,也很平和。
被推入病房,霍肆看了一眼姜惜之,发现她连慕南舟一眼都不看。
“惜之,南舟已经出来了,就是失血过多,估计要好好休养几天了!”霍肆道。
姜惜之垂着眸,平淡的说:“我知道了。”
没有任何关心。
她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触碰他,连一丁点的担忧也没有。
“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去我那里了。”霍肆见她很平静,也没有害怕:“那你留下来照顾南舟。”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
霍肆柔声道:“他受伤是为了你,而且他不太听话,你看着他,说他两句,也许管用一点。”
姜惜之却道:“我的话管用?你太大看我了,他最厌恶我说话了。”
霍肆又说:“反正他病着,想做什么也没有这个能力。”
“还没醒呢,等他醒了再说!”姜惜之想到程英,又问:“程英呢?我刚才走得太急,还没问她的联系方式。”
她过于冲动了,这下不知道下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霍肆这才想起这号人物,又去了他的办公室,可在门口发现不对劲,门是半合着的,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推开门,程英没有在里面,但却有脚印被拖拉的痕迹。
程英常年在工地上班,她的鞋底不太干净。
霍肆蹲下来看了一下纹路,脚印很不对劲,像是有人在后面拽着她。
姜惜之见他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伸进来一个头:“霍医生,怎么了?”
“程英可能被人带走了。”
姜惜之进来,发现了地上不正常的脚印,面色难看:“我们刚前脚走,就有人后脚来找她。”
霍肆站起来:“很抱歉,那个时候没有好好安顿好她。”
姜惜之也很担心程英,如果有人把程英抓走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但她也认真思考了一会:“为什么要带走程英?她跟我说了关于我孩子的秘密,就被带走了,是和我有关吗?既然她把她知道的告诉我了,那个人又为什么会带走她呢?还是说程英有事情没有说完?那她一定有危险!”
霍肆道:“我先让秦不深去找,希望她能活着!”
姜惜之心底很担忧,程英与她交集不深,也就是监狱里的狱友。
她就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就被人暗算。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生平除了宋伊人这个事有愧疚,没有害过任何人。
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痛苦。
姜惜之想不明白,她有什么仇人,需要这样做,也希望能找到幕后指使者,一切回归平静。
已经傍晚。
姜惜之来到慕南舟的病房,他还没有醒来,继续沉睡。
许毅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离病床有一定的距离,安静的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现在他的脸没有戾气,也没有生人勿近的疏远。
人病了,好像连攻击性都没有了。
姜惜之唇角扯着一抹苦笑,好像印象里,以前也有过一次。
比现在还要随和,还有很多很多的温柔,依赖,抱着她,在她怀里喊着“之之”。
所以啊,她挺喜欢做梦的。
那时候,他给了她一次错觉,让她觉得每一次都是错觉。
不管是他的好,还是他的坏。
其实,和那颗糖一样,没有区别。
只是偶尔的一次放松,无意的举动,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而她天真的以为,他心里有她,只是不会表达。
就在她想得出神时,慕南舟喊“之之。”
姜惜之没有听太清楚,但被他的声音吸引住了,起身,不由看向他。
他眉头微皱,也许是伤口有点疼,眼眸也在动,微微睁开眼,第一眼落入眼帘的是姜惜之的身影。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脑袋也跟着清醒,看到姜惜之,愣了一会,恢复神色,手往床边伸,干涸的唇瓣微张:“想喝水。”
姜惜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慕南舟凝视她,道:“喂我喝。”
姜惜之抿着唇:“你是腹部受伤了,不是手断了。”
“我是病人。”
姜惜之只好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慕南舟满意的喝下去,喉结滚动了几下,是真的渴了,喝得很快,唇角的水溢出来,滴在了姜惜之的手上。
冰凉凉的。
喝完后,姜惜之把杯子放桌上。
慕南舟却抓住她的手:“我睡了多久?”
“不久,一个小时而已。”
慕南舟拧眉,不顾伤口,赶紧起身。
姜惜之摁住他:“霍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慕南舟不由抬头:“你不想知道开枪的是什么人?妄悔找到了,先去审问他!”
“霍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姜惜之重复一遍。
慕南舟顿时有些不悦,瞪着她:“姜惜之,你现在怎么开口闭口是霍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姜惜之看着他坚定不移,淡淡的说:“慕南舟,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