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努力回应她每一句话。
它也想陪伴她很久很久。
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有人欺负她,它会去拼命。
看她哭了,橘猫也很无奈,爪子抚摸她的脸,又拼尽全力蹭她的手。
它不想她在哭了。
“对不起。”姜惜之很自责,沉浸在悲伤之中:“本来说要好好待你,以后你再也不用挨饿了,没想到跟了我之后,你还不如以前流浪,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喵。”橘猫眼神忧伤,舔她脸上的眼泪:“喵~”
它不会说话,只能用声音一遍遍的回应她。
它本来就是流浪猫。
吃了这一顿,没下一顿。
还要因为偷东西挨很多次打。
可能某一天它就会饿死,或者被打死。
又可能被猫贩子骗了去,做成了别人桌上的一顿晚餐。
如果不是她,它不可能每天都吃上肉,过上不用挨饿的日子。
它很久没吃过肉了。
也没有人真诚温柔的抚摸过它。
它的前主人对它也很好,夸它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蓝色的海洋。
跟着他回家之后,每天爱不释手的抚摸它,每晚抱着它睡觉。
它有时候不高兴就一只猫待着,高兴去蹭他。
它的主动,每次都会让主人很欣喜,会把它拥抱在怀里,哄着它。
冬天,躲在主人的被子里,非常的暖和。
它可以舒服的咕噜咕噜,睡个大觉。
后来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位女性,它就再也没在主人身边睡过觉。
主人对它没之前那么照顾,因为那名女性不喜欢猫,讨厌猫掉毛,让他把它送走。
那时候主人不忍心,没有送走它,而是把它关在客厅养。
从那之后,它再也没去过卧室。
每次它想主人,去蹭主人的腿,想要他抱抱它,主人只是摸一下它的头,就走开了。
后来他们结婚了,那名女性变成主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女主人怀孕了,医生叮嘱的是不能养宠物,细菌寄生虫太多,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发育。
那一晚,它在窝里睡觉,听到主人在吵架,吵得很大声。
第二天醒过来,它就在主人经常带它出去玩的包包里。
主人很久没带它出去玩了。
它很高兴,雀跃,以为主人又像从前那样对它,陪它玩耍。
包包的拉链并没有关上,它虽然害怕外面的世界,也跳了出来,四周找主人。
用力的叫唤,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却并未见他出现。
它以为他在与它捉迷藏,在原地等,一直等。
等到天黑,等到肚子很饿很饿,主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从此,它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她是第一个主动喂它食物,又不厌恶它的人。
所以,它选择信任她,想要保护她。
橘猫凝视着她,太多想要表达的情绪。
它想永远陪伴她,治愈她。
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蹭蹭她,给她足够的勇气,她就会满脸笑容,再艰难也会过去。
可惜,它陪伴不了她多久。
“喵……”橘猫感觉身体很重,爪子抬不起来,无法再触碰她的脸,也不能在她怀里撒娇。
它的眼神开始涣散,声音也逐渐小了,回应不了她。
“大黄。”姜惜之喊着。
每一次的呼唤,都会得到回应。
证明它还在。
到最后它不再出声。
“大黄,大黄。”姜惜之坚持不懈,一直喊,喊到自己精疲力竭。
最后她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昏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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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灯还亮着,一切很平静,又那么的凝重。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望着外面下起的雨,在地上积累了一滩水。
他眉头紧皱,面色笼罩着阴霾,又一遍遍的看腕表上的时间。
郁结从未退散,只会越发汹涌。
让他无比的焦躁。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还伴随着小点的雷声。
他沉着呼吸,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
随后,他冷着脸,双眸犀利的往客房的方向走。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秦不深在美梦中,听到巨响,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先激动:“怎么啦?地震了吗,赶紧跑!”
慕南舟厉声吼道:“秦不深!”
秦不深迷糊的睁开双眸,擦了嘴角的口水,却看到慕南舟在床前。
他还以为天亮了,看了看手表:“咦,南哥,你怎么在我房间,不应该在温柔乡了吗?难道就完事了……哎哟!”
慕南舟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他踹了个脚朝天。
秦不深瞬间醒了,屁股疼得要命,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再看到慕南舟那阴沉的脸,能一刀给他宰了,他心脏不由颤了颤:“南哥,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有什么事和兄弟好好说,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南舟很想一刀宰了他,但想了想,咬牙切齿道:“给我穿好衣服,滚出来,今晚,你别想睡觉!”
说完,他戾气深重的又走出去。
秦不深一脸懵逼,完全没搞懂他的怒火。
难道在嫂子那吃瘪了,把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虽然他没有搞懂,但南哥的脾气发泄在他身上也是应该,快速的穿好衣服走出去。
乖乖的军姿站好,任由他发落。
慕南舟犀利的目光盯着他,冷声道:“去开车!”
秦不深愣了一会,摸不着头脑:“这么晚,还下着雨,你还要出去啊?南哥,春宵一夜值千金,把嫂子丢在家……”
话还没说完,却发现慕南舟的视线越发的凌厉。
仿佛他再敢说一句,明天就要发配到边疆做苦力了!
秦不深还是害怕的,惹谁都不能惹南哥,把话都吞了回去:“是,南哥,我这就去开车!”
他利索的拿上车钥匙,迎着雨去把车开过来。
慕南舟穿好衣服,又离开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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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
姜惜之从噩梦中苏醒,激动的喊着橘猫的名字。
醒来之后,眼泪还没有干,已经模糊了眼睛,看不清楚身在何处。
只是手里没有大黄,就像生命缺失了一块,她慌乱的在身边寻找:“大黄,大黄呢!”
她摸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把她一把抓住,有些不理解的问:“姜师父,你没事吧?”
姜惜之呼吸急促,听到声音恍然抬起眸,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又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落入眼帘的是一双灰色的眼眸,发现是白天与她下棋的那个男人,她抓住他的衣袖,紧张的问:“你看到大黄了吗?刚才还在我怀里,你看到了没有?”
温西里被她扯着,她情绪很激动,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来一杯水:“你别激动,先喝口水。”
姜惜之眼泪哗啦啦的落下:“大黄死了吗?它死了吗?”
情绪过于低落,泪水就像是没关的水龙头,她自责道:“都怪我,你太倒霉了,跟错了主人,跟着我只有被欺负的份,我无法保护你,无法给你一个安全的家!”
温西里摸不着头脑,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安慰道:“姜师父,你先别哭,你说的大黄是一只猫吗?”
姜惜之抬起头:“是,是的!”
温西里松了一口气:“它还没死呢,还活着,只是伤得比较严重,骨折了,我已经给它包扎好了,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姜惜之回过头,只见橘猫躺在沙发上。
它无力的躺着,尾巴不摇晃,毫无生机,身上毛发还有些湿润,耳朵耷拉着,十分的可怜。
她立马跑下床,双腿跪在了沙发面前,小心翼翼抚摸橘猫的脑袋,感受到它腹部还在动,还有呼吸,她只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大黄。”
橘猫很累了,睁开疲惫的眸子,看到姜惜之的脸,想要叫一声,张开嘴,只发出了微弱的气息。
姜惜之喜极而涕:“还好,还好你没死,你命大,怎么可能会死,大黄,等你好了,我会给你煮很多很多的肉,吃很多很多的罐头,你要快点好起来!”
橘猫爪子动了,搭在姜惜之的手上。
得到回应,姜惜之握着它的爪子,脸贴着它的脸,蹭了蹭它。
又给它盖上毯子,守候在它身边。
温西里见她为了一只猫又笑又哭,双手环胸,无法与她有同理心,问道:“这只猫是救过你的命吗?你把它看得这么重要,一醒来就要找它,我在路上看到你的时候,你抱着它死死的不放,明明都自身难保了。”
姜惜之眼眶湿润,唇抿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无法被理解。
她把一只猫看得这么重要。
大多数人都不理解吧,她对大黄的感情有多深。
因为它是一只流浪猫。
它被人类欺负,饿了那么多的肚子,已经不信任人类了。
它却那么信任她。
它也需要很多的爱,关怀,才能重新信任人类,才能活得自在。
可它很聪明,从一开始就信任她。
所以,她对它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就像是相依为命,又处在同一个环境的两种生物,能够慰藉彼此。
能懂得彼此的苦难。
她看向温西里,只是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大黄,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谢。”温西里坐在她旁边,灰色的眸子盯着她:“你怎么这么惨,大雨天的还在外面,是无家可归了?”
姜惜之神情失落,没有回答他的话。
有些问题说出来,只是让她想起不美好的事。
而他总是言语戳在她并不想回答的地方。
温西里见她不做声,好像她一直挺闷,挺沉默,眼睛里都写满了沧桑与故事。
和她同龄的女人,都在想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怎么去吸引男性,怎么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
而她已经与六七十岁的老头打交道了。
好像已经到了黄昏。
这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姜惜之问:“这是哪?”
只是一个简单的一室一厅,房间很整洁,也很简陋,墙壁是白色的,再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多少的物品,一张床,一个沙发茶几,电视机,几把椅子,还有他极少数的衣物。
温西里坐着椅子,手搭在腿上,脚却豪迈的踏在茶几上:“还能是哪?员工宿舍啊。”
姜惜之透过窗户,就是棋社的那一条街。
她看向温西里,怀疑的问:“你真是保安?”
温西里笑得意味深长:“不然呢?你觉得我是什么?”
姜惜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猜测他的身份,又觉得他不可能做保安这么简单。
可能他是个混血。
也有可能他的气质不像是个简单的人物。
姜惜之回过头,下巴靠着沙发,离睡着的橘猫很近很近,近到能看清楚它的睫毛:“不知道,不管怎样,谢谢你能收留我。”
温西里眯着眼:“你很喜欢和别人说谢谢。”
姜惜之敛眸:“因为你救了我,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通过谢谢来感激你,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会忘记别人好的人。”
她的话让温西里愣了一下。
他并不了解她,只是下棋见过一面,这是第二次见面。
一开始还觉得她挺冷淡的,作为朋友或者女性对象,都远远不会入他的眼。
也就是会下棋,赢了他,让他很不服气。
他长这么大,遇到过很多场面,很多人,只是觉得她的话和行为太过了。
为了一只猫,没必要。
感谢他,也没必要。
温西里觉得很好笑:“不用说谢谢,只是碰巧路过,又认识。换着别人,可没有你这么一直想着感激别人,人不都会利己不利人吗?”
姜惜之无法认同:“别人是别人,我是我,需要多少钱?”
温西里见她这个无家可归的打扮:“你有钱吗?”
姜惜之抿唇:“我会还你的。”
温西里眸色微变:“不用还了,你的话我接受了。”
姜惜之看向他:“你是觉得我只会说好听的话,不会有实际行动吗?”
温西里双手垫着后脑勺,身体靠向椅背,神情有些慵懒:“我只是小小的保安,哪用得着你这么多次承诺啊。”
姜惜之知道他不会相信,或许还觉得相信她的话,就是自己太单纯!
“我确实会还你。”姜惜之说完,也没有再强调。
而是趴在沙发旁边。
她太累了,身心俱损,看着大黄睡过去。
温西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椅子,痞气又惬意,拿着手机在发消息。
等他回过神,姜惜之睡着了,他灰眸渐冷,后背离开椅子,弯下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