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疑惑没人睬。
大家伙儿这回都紧盯着蹲在冯元策身边的衙役。
衙役伸手往冯元策的鼻子边上凑了凑，呼的长舒了一口气：“还有气，去喊大夫。”
还有气，那就没死？
林善江松了口气。
不管什么身份，只要对方没死，他就能保证自己没事，这点自信心，他还是有的。就凭他多年的混迹江湖经验。
一个矮个子老大夫拎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他粗粗的看了看，淡定的起身：“没事，这点小伤，要不了命。”
“可他都昏过去了！” 衙役皱眉。
哪来的大夫，到底懂不懂看病？
“他昏过去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他害羞了。”
大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平静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被人家扔到街上，能不害羞吗？还不如昏过去拉倒。
这点，他理解。
他家老爹也经常昏过去。
“刘大夫，他是冯尚书的儿子，您再仔细看看。” 衙役忍不住提醒。
对方身份不一般，他们不能轻视。
若是因为受伤昏倒，那打人的那个老头就要抓走了。
可若是因为害羞昏倒，他们想抓人，也没理由啊……
林善江在台阶上，噗嗤一声笑了：“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晕倒，也不怕丢人。”
围观的人群一个个神色莫名。
他万万没想到，冯尚书的大儿子，是这么不中用的男人。
平白无故去挑衅欺负女孩；被对方生气打了，打不过就算了，还羞的晕倒……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做的事儿？
之前冯元策在京城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好多人家都想把女儿说亲过去。
可现在么……
众人纷纷议论，都觉得，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估计以后想嫁给冯元策的，基本上没有了，除非女方自己也有问题。
衙役没办法，花钱租了担架，让人把冯元策抬去尚书府。
冯元策人不醒来，他们也没法审理案子。
“老头，你住哪里，祖籍哪里，姓什么叫什么？赶紧报上来！” 衙役双手扶着腰上的刀，黑着脸，对林善江一声怒吼。
换成一般人，可能就被衙役施展出来的官威给吓住了。
可林善江是谁？
他能怕这个？
“啊哟青天大老爷啊，小的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林善江嗷的一声，开始哭嚎。
"一个月前，有人来到草民家里，说草民的女儿，跟尚书府的嫡小姐冯娇娇，从出生那一刻就被调换了……”
林善江一句话嚎出来，围观的人刹那间疯了。
"你说什么？”
衙役惊呼：“尚书府的嫡小姐冯娇娇，是你的女儿？”
林善江含糊应道：“这个不重要了。”
这事情扯起来太麻烦了。一下子哪里说得清？
关键是，他要让大家知道，云汐是尚书府的真千金！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嗷的一声：
“谁能想到，草民的女儿，千辛万苦的奉命来到尚书府，却被关在门外。
那一天，漫天狂风，天气寒冷刺骨，可怜草民的女儿，被毫无人性的冯尚书一家，关在大门外整整一个时辰啊！”
林善江停下来，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见周围好多女人都眼圈红了，气氛渲染够了，再继续。
“我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路上本就饱受煎熬，这下又伤心又受冻，很快就病倒了！无奈，我们只能先住客栈，等尚书府给我们一个说法。
可事情都过去两三天了，尚书府没来人，也没来信。
今天早上，终于来了冯家的大少爷冯元策。
我女儿很开心的出来见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跟亲生父母团聚了。
可谁知道他劈头盖脸就怒斥我女儿，说她是骗子，还让客栈把我们赶走！
勒令我女儿马上滚出京城！
这是人干事儿？
没有他劳什子冯尚书的人来接，我女儿脑子发烧了，大老远跑来京城？”
围观的人有不少人附和。
“老哥，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冯元策也太不是人了。”
“是啊，冯尚书到底想干啥？让人过来，又不管。”
“京城的开销很大，你们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你女儿到底是不是冯尚书的女儿啊？会不会是他一开始这么认为的，后来发现你那个错了？”
林善江清了清嗓子，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发表演讲。
“各位，冯尚书哪怕是错了，他也应该给我们一个回话吧?
就这么把人晾着，算怎么回事儿？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一点也不羡慕富人家的日子。
在乡下的日子虽然贫困，可很温暖，很开心。
父慈子孝，我宠她呵护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第一时间先紧着她；她关心我，有什么好的，也第一时间先让给我。
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也能吃饱喝饱，哪里比现在差了？
犯得着大老远的跑京城来遭罪吗？”
林善江说完，问前排的一个男人：“老哥你说对不对？咱老百姓的生活，虽然没有当官的富足，可也不是很差啊。”
那老头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当官的能有几人？
他也不是当官的，可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家里的生活比当官的差。
脸面要靠自己争。
林善江很满意。
气氛有了，共鸣也有了。继续！
“我就奇怪了，难道当官的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
出尔反尔，简直是草菅人命！
既然不想认我女儿，当初何必让她来京城呢？”
这下，附和的更多了。
百姓们本来就对当官的各种酸。现在有了发泄的借口，个个都抱怨起来。
林善江很满意。
看！哪怕来到了京城，他忽悠的本事还是杠杠滴。
“各位，林家村虽然偏僻贫穷，可我女儿也是我放手心里疼的。
担心我女儿路上不安全，老头子我放下家里的一切，借了钱一路跟随。怕自己年纪大了顾不全，还拉上了我家大侄子。”
“可你们住的这个客栈，是京城最贵的。你们难道不知道？”
衙役黑着脸问。
这老头子在干嘛？聚众扇动吗？
***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