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属下缝好了!总督同志!”
赵征没有想到,毛祥是真没有吹牛,他这个糙汉子的手除了握刀,还真有一门缝补手艺。
而且水平。不比几个绣娘差多少。
这面正面圣旨,背面稻穗锤子的旗帜。
好像也彻底冲淡了两人间,先前的郁闷之气。
“那就拿到队伍排头处,立起来!”
“末将明白!”
旗帜很快就立起来了,旗杆很长,树立得很高,他们这支队伍的末尾辎重处,都能看见。
“好啊,真好!”
看着前方的旗帜,赵征终于感觉到自己先前内心的那块缺落,被补全了。
为他赶驾马车的毛祥,为了恢复之前两人间的和谐关系,也赶紧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插话缓和。
“总督同志,末将有一些不明白。”
“为什么您要用白布来做旗帜呢?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吉利?”
毛祥这个问题,也是心里话,先前两人之间气氛尴尬,他才没有敢发问。
此刻,车厢的挂帘是卷起的。
所以赵征看着队伍最前列飘扬的旗帜,回答到:
“因为白布显眼,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定眼去看。”
毛祥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又想到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也真会下意识的,忍不住去看。
“可是,换其他颜色不是更显眼吗?”
这忍不住会去看一眼是真,但白布不吉利也是真。
毕竟他们这支队伍此去,是去治理浊河水患的,求的是一个妥善解决问题,为百姓谋福为宗旨。
“以后这面旗帜,会变颜色的。”
对毛祥又变回了好奇宝宝这事,赵征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继续回答道。
毛祥这才作罢。
心想会变颜色就好。
因为旗帜颜色对此去治理浊河水患不吉利是真,皇帝命他必须顾住赵征的周全更是真。
不然抬头就能看见那在队伍前面飘扬着的白色旗帜。
再回想这赵征这一家子,在之前的战绩。
他的心慌,是真止不住。
然而,让毛祥没有想到的是。
赵征说的会变颜色,却不是指的换一块布料重新制作。
而是,换染料。
浊河水患,是几千年来让历代王朝都十分头疼的问题。
为了治理这个问题,消耗的也不只是人力物力。
还有无数人命。
因为水患严重起来,比战争更可怕。
所以在毛祥暴露后,赵征也就已做好打算,要用自己的性命,为这面旗帜染色。
他就不相信。
锦衣卫这种见识最多黑暗的职业。
全是铁石心肠,心半点不动!
改变天下的种子,只有先从撒网天下的锦衣卫里面萌芽,才最有可能在将来,长出那朵花!
赵征被强制放了一年的假里,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也是在今天,因为毛祥,才恍然醒悟。
光叫同志是不够的。
同志,代表着志同道合,而不只是一个口头称呼。
......
开明七年夏,五月初。
路途辗转半月。
赵征带领的浊河治理队伍,才终于到了中原省府。
见到了当地的浊河治理官员,和中原省府的各个府尹,与布政司。
“臣等,拜见钦定浊河总督治理大臣、正义侯侯爷!”
“浊河治理所需民夫与用具,已经一应俱全,谨听侯爷下令!”
浊河水患常年辐射区域的官员与百姓们,比赵征更急。
还没等赵征传令。
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让赵征更明白了自己身上扛着的重担。
“本侯其实也是半个门外汉,还得望各位同僚帮助。”
“所以本侯想先了解,这以往治理浊河的水患,我们是怎么治理的?”
“各位大胆说,浊河久患,非人之过!”
听到了赵征居然不会如往常的治理大臣那般,治理水患,先怪罪他们这些当地官员一番。
现场所有人大喜,心里感慨真不愧乃圣人之后。
其中,因为为首的南河府府尹贾申,与北河府府尹吴傅的管辖之地,经年,受浊河水患的威胁最多,最有发言权,
所以南河府府尹贾申率先发言:
“禀侯爷,因为浊河水患多年,甚至已形成了地上巨河,难以改其大势。”
“所以我们当地就只能继续采取前元疏塞并举的法子,但此法治标不治本。”
“一旦地上巨河决口,轻则辐射十里,重则以南河府与北河府首当其冲,浊河附近所有省府,均会变成泽国。”
其后,北河府尹吴傅与自己的患难同僚贾申对视一眼,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后,表情沉重的试探着,续上话:
“再因前元元庭在北,故而前朝只重视北河府的治理工作,所以在之前,北河府这边的堤坝就最为牢固。”
“但......"
"但而今元庭已覆灭多年,我朝国都又在南,北河府这边的堤坝,也早已经年久失修。”
“所以当下局面是,浊河南侧堤坝需抓紧修筑,北侧堤坝也需严加修缮。”
“不过请侯爷放心,各地百姓,已做好了意外溃堤时,抢收粮食的准备!”
......
“请侯爷示下!”
......
南河府府尹与北河府府尹基本已经把当下情况,给说得清清楚楚,后续官员,都不过是小补充。
总的来说,就是南北都是问题。
采取的办法,也与历朝万变不离其宗,无非疏通、分流、修缮堤坝。
其中。
赵征还知道了,北河府府尹绝对还是收着话说的。
因为南河府与北河府这两个重点受灾地区的府尹的对视,被赵征看得清清楚楚。
吴傅话中的试探,也很明显。
“所以浊河北侧堤坝的情况,肯定不止需要修缮那么简单。”
毕竟人家元庭在北,都知道肯定要对北侧严加修缮,那现在日月王朝的应天府京城在南......
“那就是南北都是大难题,我,应该怎么做呢?”
“又能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呢?”
赵征心里,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
不过,也不是没有让他感到欣慰的点。
至少从受威胁最大的南河府与北河府,两个府尹间的交流细节就能看出。
对浊河水患的问题,浊河南北各府的官员,都是在一条心上的。
这为他的治理工作,有很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