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媚的声音像是仲春时节的缠绵春风,吹入了陆游川耳中,带着一抹特有的清甜,熟悉得让人不敢相信。
陆游川愣了。
随即,他晃了晃脑袋,仰起头,继续喝酒。
看着他这副失神落魄、萎靡不振,喝着闷酒的样子,洛雪衣惊讶不已。
一直以来,她对陆游川印象都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放诞风流......
就是输了比试,她也未见过他露出半分颓唐。
惊讶了片刻后,她蹙了眉,再次开口:“陆道友?陆道友?”
这回,陆游川总算是有反应了。
他偏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朝她看了过来:“洛道友?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喝多了,醉出幻觉了。”
“是我,陆道友,没想到你也会来枯叶城,真巧。”
陆游川沉默了片刻,说:“的确很巧,听说你领了任务,离开了清徽宗,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跟几个同门一起接了检修枯叶城阵法的任务。”
一旁的裴初霁适时的开口:“原来这就是近来声名鹊起的陆游川,陆道友,我是裴初霁,久仰大名。”
“幸会,裴道友是阵法天才,玄天宗出了名的天骄,我对裴道友也是景仰已久。”
陆游川在清徽宗打出了名声,众人也多多少少听过,一时之间,都纷纷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一番厮认过后,陆游川站起来,将酒壶挂在腰间,对众人道:“你们真要喝酒,不如换一家里,这家酒楼酒水一般,唯一的好处就是后面有个湖,喝酒的时候可以看看景。”
裴初霁微微一笑,声音低醇:“谁不知道陆道友是懂酒好酒的人?不如陆道友带我们去个好地方?”
在陆游川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一家小酒馆。
这家酒馆坐落在不起眼的小道上,小小巧巧的,门口挑着一杆褪了色的酒旗,不像之前的酒楼那样峻宇雕墙,堂皇富丽,却烟火气十足,十分的热闹,一大清早,就有不少客人前来打酒。
一行人挑了空座坐下,就天南海北的聊开了。
洛雪衣坐在临窗的座位上,端着酒香四溢的杯子,喝了一口。
美酒入喉,带着淡淡的兰香,清冽异常,甘美至极。
她不由眯了眼睛,夸赞道:“果然好酒。”
陆游川介绍道:“这酒是店家自己酿造的,叫幽兰蜜,虽然用料并不奢靡,灵气含量也不丰富,但味道极好,这里的下酒小菜也很不错,你尝尝?”
洛雪衣拿起筷子,尝了几样,点头赞道:“好吃,而且是我师父喜欢的口味,我带回去让师父尝尝。哦,对了,怎么那天以后,就没见你比试的时候喝酒了?”
“喝了再让夜道友把我的酒壶挑走吗?”
“我不能怪我师兄吧,谁让你抢大师兄的酒?我师兄睚眦必报,可不是好惹的。”
一旁的裴初霁听见两人的对话,出声问道:“原来陆道友还跟夜殊辞比试过?”
“比过,不止一次。”
“哦?听闻夜道友是清徽宗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有了裴初霁的加入,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比试、斗法上,周围其他人也都听的起劲,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开始点评议论。
如此一来,陆游川和洛雪衣倒是没什么单独聊天的机会了。
不过这里酒好菜好,她对斗法也感兴趣,跟众人聊的倒也开心。
她没有留意到,不知何时,陆游川安静了下来,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一旁,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
几壶酒喝下来,辰时已过。
裴初霁站了起来,对众人扬声道:
“诸位道友,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今天要不就喝到这里?等任务完成了,再好好喝一场,喝到酩酊大醉都没问题。”
洛雪衣喝的也不多,主要是觉得出来做任务,喝的醉醺醺的不太像话。
她也同意裴初霁的话:
“小酌了几杯也够了,我知道大家是为我高兴,等任务完成,我再请大家喝酒,怎么样?”
听她这么说,众人纷纷搁下了杯子,笑道:
“洛师妹可别忘了。”
“我等着洛师妹的好酒。”
......
陆游川从伙计手中接过了灌得满满的酒壶,问洛雪衣:
“你们要去城主府吧?”
“嗯,整个云洲都在清徽宗治下,枯叶城地处云洲,整座仙城的安全都由城主府负责,我们要检修阵法,当然要去城主府。”
“一起吧,这几天我也住在城主府。”
洛雪衣倒也没觉得惊讶,陆游川毕竟是江洲陆城的少城主,能得到枯叶城主的礼遇,在城主府小住并不稀奇。
她施了个清洁术,散去了身上的酒气,跟众人一起往外走去。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陆游川,我书颜妹子才死几年?你这就有新欢了?”
只见一个身穿紫金袍,头戴金冠,打扮得富贵异常的男子迎面走来,那双油腻兮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雪衣,眼珠子都几乎要黏在她身上。
洛雪衣皱了眉,冷声道:“管好你这双招子。”
“哟!还是个小辣椒呢!陆游川,你好艳福......”
话还没说完,一左一右两只手同时出招。
“砰——”
油腻男倒在了地上,洛雪衣和裴初霁同时收回了手,相视一笑。
陆游川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朱道友还是管好自己的眼睛还有这张臭嘴,别仗着自己是葛城主的外甥就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否则迟早会给葛城主招祸!”
说完,他转身,给洛雪衣拱手致歉:“实在抱歉,洛道友也是因为我,才遭受了池鱼之殃。”
洛雪衣慢条斯理的抬起脚,鞋底在那人脸上碾了碾:“这么嚣张,我还以为是哪个化神道君的血脉后辈?原来只是一个城主外甥?还是个炼气修士!不自量力的废物!”
说完,她收回脚,看向了陆游川:“你不用道歉,我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忍气吞声,我向来有仇当场就报。”
那人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恶狠狠的盯着陆游川:“狼心狗肺之徒!我书颜妹子真是错看你了!”
这话一出,陆游川脸色一白。
他攥紧了拳头,哑声道:“书颜的死,我确实有责任,但这不是你对洛道友不敬的理由。”
洛雪衣翻了个白眼,对陆游川说:“人渣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好色,心思龌龊,挨了打挨了骂挨了指责,他第一时间就是推卸责任,或者是pua别人,道德绑架别人!
反正人渣是永远不会自己认错的!你可别被他的道德绑架给绑住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他那对招子不安分,他嘴太贱!被打死了也是他活该!”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在地上的那人:“有本事你就把怨气往罪魁祸首去发,或者跟陆游川两个人私下解决。
窝囊废一个,自己好色无用,还要借着别人的愧疚心来给自己遮羞,我要是你,干脆用裤腰带勒死自己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众人都摸不清陆游川跟这个好色之徒是什么关系,也都没多说什么,一起离开了酒馆。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长的发丝。
去城主府的路上,裴初霁和陆游川并肩而行,他回过头,看了眼跟其他人聊的正欢的洛雪衣,问:“那个因为危月燕而死的姑娘,叫柳书颜吧?”
“是,枯叶城主是她的义父。”
“那你更应该离洛道友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