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进到教室,传入耳中的不是同学温和的招呼声,而是刺耳尖锐的嘲笑声。
她已经习惯了,提着包来到座位上。
只见桌面上满是污辱骂人的字眼,“贱人”“狐狸精”“艾滋病病人”显得分外难听,女孩习以为常,这都是那些“友好”的同学们留下来的。
刚想把包放进抽屉,却发现抽屉里都是垃圾,还发出一股恶臭味。
女孩拿出书包里的纸,仔细的擦去凳子上的颜料和胶水,把书包放在了凳子上。
接着默默清理桌子上的垃圾污秽物。
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把她的包扔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脚。
“任语你这个小贱人,我最讨厌你那副可怜无辜的丑恶嘴脸。”
叫任语的女孩没有吭声,把包从地上捡起来,拍干净后放回凳子上。
“嘁,装什么装!真没意思。”
女孩觉得没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许晓韵把身上的纸巾和擦伤药递给任语,说了一句:“任语,给你。”
许晓韵是一个温柔努力的女孩,成绩虽然很差,也会主动找任语学习。
也只有她愿意给任语善意,在任语快要崩溃时,许晓韵就像一束光,给任语漆黑的世界带来唯一光亮。
她虽然也是富二代,但是却性格懦弱,不敢对任语太好。
刚刚欺辱自己的人叫于绸,是一个带头欺负任语的娇蛮大小姐。
然后许晓韵在于绸的狠辣目光中回到座位上。
任语不是没反抗过,可是反抗以后只会遭到她们更恶毒的欺辱。
这是A市风评最差的瑞一中学,过来读书的都是没考上高中的小姐少爷,大部分都看不起穷人,而这所高中因为可以给成绩优异的任语免学费,任妈妈就逼着她来到这所人间炼狱。
在这里,她倍受嗤笑侮辱,她告诉过老师,老师也无济于事,他们并不敢惹到这群富二代,她也和父母说过,父母胆小怕事,她不要报警,不然会被这些富家子弟报复。
坚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所以任语一直忍着,忍了两年,所幸马上就要高考了,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囚笼,终于可以展开双翅,飞向更加精彩的万家灯火中。
可是一个星期以后,任语从顶楼跳下,天使坠落,隐形的翅膀折翼,血染红了四季桂,天使终究没有抵达她心目中的天堂。
……
接到报案,警方迅速到达封锁现场,把在一旁围观的学生老师都遣散。
一对40多岁的夫妻在和老师校长争论关于任语的死怎么赔偿。
装备好的孟之年迅速来到尸体面前,发现死者肢体因高空下坠而变得骨折扭曲,口鼻耳流出大量鲜血。脑组织损伤,符合高空坠亡的情况。
孟之年来到任语父母面前,他们仍在争吵赔偿事宜,他问道:“任先生,请问我们可以对死者进行解剖吗?”
夫妻俩摆了摆手:“随便。”
看到这个场景,慕岁岁为死去的任语感到悲哀,父母来到现场不是对着女儿的尸体悲痛欲绝,而是在争吵学校的赔偿,真的令人寒心。
孟之年见他们无所谓的态度,也是无语至极。
警方于是将尸体带回警局进行解剖。
孟之年解剖前发现死者衣物杂乱,身体有多处殴打留下的伤痕,显然是遭遇过非人的虐待。
解剖后,发现内脏尽数破裂,显然从空中坠落到地上时所产生,下体内有一些液体,孟之年对其进行化验,等待两天后的化验结果。
慕岁岁查看了教学楼顶楼死者坠楼处监控,发现任语的确是坠楼自杀。
侦查员经过调查,发现该高中臭名昭著,秩序混乱,而死者任语在高三2班更是备受欺辱,经常被于绸,王乾溯等同学欺辱。
在家的时候,任语的父母老是为了钱争吵,家里常常鸡飞狗跳,而夫妻俩对是女孩的任语也是不管不问,任语连饭都吃不饱,她的小弟弟却肥头大耳。
欣慰的是,任语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她的志向,就是去北京大学。
因为任语父母对案子进展并没有什么用,所以大家也懒得找,毕竟这种父母并不算什么好人,也不会配合,眼里只有钱。
许晓韵主动来到警局,想把她知道的告诉警官。
慕岁岁把许晓韵带到了奶茶店,点了两杯茉莉奶绿,开始问她问题。
慕岁岁:“许同学,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姐姐吧。”
许晓韵:“任语同学学习成绩很好,为人谦虚礼貌,我很喜欢她,但是于绸,王乾溯,肖馁,王骁老是欺负她,觉得她成绩好自诩清高,但是任语同学只是外向,不善于交际。”
“我知道任语被欺负的很惨,但是我好没用,没有保护好她。”许晓韵开始抽噎。
慕岁岁看着眼前哭得脸蛋通红的女孩,给她纸巾低声安慰:“好啦,转念一想,任语脱离了苦海,她也不会被欺负了。”
许晓韵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我最后一次见任语,是在昨天中午,我看见她从男厕所狼狈出来,我想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却缄默不语,谁知,我回到教室后,她就从顶楼自杀了。”
知道了大概情况,喝完奶茶,慕岁岁想送许晓韵回学校。
奶茶店门口停了一辆劳斯莱斯,许晓韵上车挥手:“姐姐,再见!”
慕岁岁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居然忘记了刚刚和自己喝奶茶的是个大小姐。
慕岁岁骑着摩托车回到警局后,将情况告诉了孟之年等人。
于肃知道以后,派孟之年,夏惑去学校和那些富家子女打交道。
经过两天的等待,检验结果表明任语体内的液体为精液,而且通过DNA配对,这居然是来自王乾溯,肖馁,王骁三个人。
也就是说,三人轮流侵犯了任语。
众人纷纷觉得恶心,不明白为什么三个15.16岁的小男生要去强暴一个花季少女,还有碎花裙案的周豪,难道小小年纪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吗?
来到学校,孟之年把三个男生都叫了出来。
三个男生看着眼前的警察,纷纷快要吓尿了。
王乾溯鼓起勇气:“你,你们敢抓我,我就让我爸把你们抓起来!”
孟之年觉得好笑:“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把三个男生和于绸带回审讯室,孟之年打算仔细盘问这些嚣张没有家教的学生。
孟之年:“你们都侵犯了任语,她最后坠楼,你们心里不会觉得对不起她吗?”
肖馁:“是于绸叫我们这么干的,再说,是她自己自杀又不是我们害死她的。”
其余两个人也附和:“是啊!”
孟之年看看这三个男生,真的想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狗屎还是猪屎,反正怎么看都不像人。
孟之年:“你们是不是从小在猪圈里长大的?”
三个男生都很疑惑,孟之年:“你们和猪比蠢,都侮辱了猪,猪听到了都吓的要爬树。”
……
另一边,慕岁岁盘问于绸。
慕岁岁:“你带头欺负任语的原因是什么?”
于绸冷笑:“你管得着吗?我就是看她不爽怎么了!”
慕岁岁忍住抽她的冲动:“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会下地狱的。”
于绸不以为然:“我就是不喜欢她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成绩好了不起啊!”
慕岁岁:“首先,我们询问过,任语在班里安安分分,其次,人家没有招你惹你,成绩好也不会妨碍你什么,是你太善妒了。”
于绸一点都不讲道理,慕岁岁不想和她多说废话。
她不明白,明明同样是大小姐,许晓韵有家教有素质,这个家伙倒是目中无人,素质感人。
由于这三个人都是间接害死任语的凶手,不管是富几代,他们都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三个都是未成年,且态度异常恶劣。
于绸碰巧在上个星期满了十六周岁,最后因寻衅滋事罪判决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三个男生因犯强奸罪,被处以3-10年有期徒刑,具体情况看各自在狱中表现。
本来四个学生的家长都来拿钱希望自己的孩子别坐牢,警官们都不理他们。
生命至上,以法为先。
最终,学校和四个学生的家长总共赔偿任语父母50万元。
慕岁岁唏嘘:“一个年轻,充满希望的生命,最终却成为了同学欺负的对象和父母索赔的工具。”
慕岁岁突然想到:“有一个电影叫《悲伤逆流成河》,女主角易遥因为校园欺凌,最后跳海自杀。女主其实和任语挺像的,一样的对世界失去了希望。”
孟之年点点头:“正如我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任语的死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
孟之年想了想:“世界对她的恶意太大了,所以她变成天使去了天堂。”
……
许晓韵在教室内收拾任语的书籍时,发现了任语的日记本。
许晓韵记得任语的生日,就用她的生日解开了锁。
日记本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那一页鲜红的笔迹格外突出:“我想死。”
许晓韵闭上眼睛:“任语,不好意思,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日记。”
接着,许晓韵翻开任语的日记。
日记是从高三上学期开始的。
3月12,晴。
今天,他们又欺负我了,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3月28,多云。
今天,她们把我堵在了厕所,但是我拿拖把蘸水挥了她们一身,她们很生气,一起把我打了一顿,好痛好痛。
许晓韵是一个好女孩,她又拿药给我了,我很喜欢她。
看到这一句话,许晓韵轻轻笑了。
4月1日,雨
今天是愚人节,她们以骗人的名义到处说我有艾滋病,我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许晓韵将一瓶旺仔牛奶放在了我桌上,还叫我要和旺仔一样大笑。
4月15日,多云
考试成绩下来,我很高兴我又是第一,她们又开始找茬。
没关系,任语加油!
许晓韵来问我问题还祝贺我,送了一个苹果给我,我很开心,给了她一支笔,只不过那支笔被她们折断了,我的苹果也被她们扔进了垃圾桶。许晓韵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4月21日,晴
她们,把我拽进了厕所对我强暴,我,我快不行了,好屈辱好痛,爸爸妈妈不理解我,我不行了。
许晓韵,如果你能看到这篇日记,一定要好好加油考上大学!
其实,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这张纸上,有一滴泪痕,许晓韵看到,她也哭了,她的眼泪也滴落在纸张上,两个人的眼泪融合在一起。
翻看后面,是几页空白,最后一页,也是任语的最后一篇日记,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5月3日
我想死
右下角还有一行黑色小字。
许晓韵,来世,我们一定是好朋友。——任语
看完任语的日记,许晓韵已经泣不成声,她打算把日记本收藏起来。
在日记本首页,许晓韵写道:“任语和许晓韵是永远的朋友,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一直都是。”
家里收拾女儿遗物准备丢掉的任母在任语的枕头下发现一张纸。
亲爱的爸爸妈妈,弟弟:
我走了,我还有一点零花钱放在了衣柜的最下面抽屉盒子里。
你们要好好生活,不要吵架了,弟弟要好好学习。
——任语
任母把这张纸给丈夫和儿子看,看完以后,三个人像是才意识到女儿永远不会出现了一样,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 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