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说：“谢谢你的理解！有你的支持，我在考虑怎样告诉高余的时候便没有负担了。你和他的血缘关系，我想现在先不要告诉他真相为好。他已经成年，心理承受力够不够强还不好说。加上高士瞻的死，一定会让他伤心难过，会造成他情绪不稳定。事情的真相又过于复杂，难保他不会误解，到时不知会发生什么。我想等过几年，等他成熟一些，高士瞻之死带来的打击淡化了，再把真相告诉他。”
“我能等，只要是为高余好，我都愿意！”
“目前情况下，我考虑这样告诉儿子，说高士瞻肺癌晚期，出于绝望而自杀。接下来，我得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还要给高士瞻的单位打电话。”
“好，你考虑得很周到，看你现在处理事情，真是一个公司女白领的做派，成熟、老练，不像我，只顾钻在科学研究里面，人情世故却很不在行。”
“科学家大部分都像你这样，你的贡献是我们这些‘俗人’做不到的。”余韵感慨地说，“其实我刚结婚的时候，也是一个不谙世事、依赖感很强的女人。但是，有高士瞻这样的丈夫，只能靠自己，这么多年，反而把自己锻炼得越来越独立了。”
此时，窗外慢慢开始泛白，看来快天要亮了。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惊心动魄，两个人身体虽然都感到疲惫，却睡意全无。
余韵问：“你困吗？去睡吧？”
“发生这么多事，脑神经还处于兴奋状态，估计是睡不着了。”
“我也是。”余韵伸了伸双臂说，“好累啊。”
已近中年的余韵显出毫无掩饰的少女神态，与方才的干练形成鲜明的对比，上官础又爱又怜，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说：“来，靠一会儿吧。”
“好。”余韵将身子如小猫一般蜷进上官础的怀里，头正好枕在他的肩窝。也许是一天的疲乏，也许是怀抱的踏实，让大脑处于兴奋状态的她很快睡了过去。也许受到她的影响，本无睡意的上官础没多久也进入梦乡。
余韵醒来的时候，两人仍旧保持着睡前的姿势。她瞄了一眼尚未睁眼的上官础，很舒适地继续蜷在他的怀里。
上官础闭着眼睛哼了声：“醒了？”
“原来你也醒了？”余韵依旧未动，“这个姿势好舒服，不想动。”
“那就这样躺一辈子。”
余韵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情愿地起身坐起来：“这个姿势我是舒服了，把你的身子压麻了吧？我们还是起来活动一下吧。”
“我倒没事，你也不沉。”
身子一动，才发觉肚子饿了。特别是上官础，昨天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都没吃好。余韵起身，简单准备了一点早餐，然后把上官础叫起来一起吃。她边吃边想着一会儿要给东山市公安局的潘队打个电话，他负责调查高士瞻死亡一事。
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高士瞻一死，警方一定会通知家属和单位。高士瞻的母亲前年去世了，他的直系亲属现在有两个，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儿子高余。余韵拿不准谁会将高士瞻去世的消息告诉儿子，会如何跟他说？儿子听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是否能够承受？是否会追问死因？这都是余韵所担心的。
最好的办法是，高士瞻死亡的消息由余韵自己来通知高余，她再陪着高余回东山市办理高士瞻后事。
吃完后，余韵边收拾碗筷边说：“我要给东山的潘队打电话，你有他手机号吧？”
“有。”上官础说着从手机里找出潘队的号码，递给余韵。余韵拨通后，问道：“潘队您好！我是高校长的前妻，我叫余韵。我想问一下高校长的死因有定论了吗？”
电话里潘队没有回答余韵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是上官教授告诉我的。”
“哦。您只是死者的前妻，法律上您跟死者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死者的情况我们不宜透露。对了，我们正准备通知死者家属和单位，您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吧？如果有，麻烦提供给我们，省得我们去查了。也不用着急，我们打算确定死因之后再通知他们。”
“好的，联系方式一会儿我用短信发给您。高校长的直系亲属有父亲和儿子，儿子在上大学，还是个孩子，忽然接到父亲的死讯恐怕接受不了。我想跟您商量一下，儿子那边，还是我来通知他吧。我和高校长虽然离婚了，但他儿子也是我儿子，我会以对他最好的方式告诉他。”
“这个……”对方犹豫了一下，“也好，就这么办吧。”
又过了两天，上官础接到潘队的电话说：“经过技术鉴定，上次您所提供的录音中，两个当事人确认是您和高士瞻老师，录音是真实的。”
潘队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已经准备结案了，确认高士瞻老师系自杀。”
接电话的时候，余韵就在上官础旁边。挂断电话，两人欣慰地相互对望了一眼。
“我给高余打电话。”余韵先是有些犹豫，随后坚定地说，“将高士瞻的死讯告诉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