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继续挖罗大铁这条线,还是改变侦查方向?英邦犯了难。如果相信曲芊芊和罗大铁所说,就应该放弃罗大铁这条线,以免耽误更多的时间。
英邦知道徐志宪并不相信这些说法,徐探长认定罗大铁是凶手,认为罗大铁的说辞是推脱,是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做刑侦做久了,见的罪犯多了,一般都对嫌疑人的辩解心存怀疑,这已经成了刑侦人员的职业病。这种职业病通常来说,是必要的职业素质,对一个警察来说是个好习惯。
如果在以往,英邦也会像徐志宪一样,不会相信罗大铁的供述,但这次他愿意相信曲芊芊。要说服徐探长,就要证明罗大铁不是凶手。要证明罗大铁不是凶手,最好的办法是找出真凶。
高士瞻一度为自己的得意之作而陶醉。准确地说,上官础的车祸是他挑唆罗大铁的结果,是他的局,是他的大作。他决定借罗大铁的手除掉上官础,这个想法在心里已经酝酿、筹划好久。自古以来最完美的杀人方式是借刀杀人,他因此自我得意过。
当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特地赴 省城,放下老师的身段去找罗大铁。一番深谈,彻底激起了罗大铁对上官础的屈辱与愤恨,煽动起他的报复之心,鼓动起他的英雄救美情结。此后,高士瞻回到家,忐忑不安地等着罗大铁的消息。
高士瞻不敢肯定,罗大铁被他挑起复仇之心后,有没有胆量杀掉上官础?他觉得自己能够看透罗大铁,认为他是一个没脑子却又自以为是的家伙,这么多年一直傻乎乎地惦念着曲芊芊。曲芊芊在他心中如女神一般不容亵渎,因此,高士瞻觉得自己的那番话一定会激起罗大铁心中的羞辱、不甘和激愤,让他头脑一热,愤而杀人。
高士瞻虽然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人不是儿戏,被抓到要被枪毙的。况且,罗大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躁的小伙子了,这么多年的生活磨砺,会不会让他变聪明、变现实了呢?他内心中对曲芊芊的感情会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呢?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冒险吗?这些疑问每天都在高士瞻心里咀嚼和掂量很多次。
从省城回来以后,高士瞻每天多了一项必做的“工作”,即关注江城的新闻,查看有没有上官础出事的消息。为此,他特地在微信上关注了“江城新闻”的公众号,有时间会上去看看。
有一天他真看到了上官础遭遇车祸的消息,他本能地想到是罗大铁干的。这说明对罗大铁的刺激和挑唆起作用了,罗大铁真的对上官础动手了。遗憾的是上官础没死,他心里直骂罗大铁“笨蛋!”“蠢货!”“烂泥巴扶不上墙面!”。
等他冷静下来,细想想自己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他的借刀杀人计划成功了。他鼓动罗大铁去杀上官础,而罗大铁真的去干了,对高士瞻来说,就是一种胜利,只是胜利的果实没有预想的那么完美而已。
此后,他最想知道的是上官础的伤情,网上只说上官础昏迷不醒,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会不会醒过来?都不得而知。那段时间,高士瞻尽管表面平静,实际上心急火燎、忧心忡忡,他希望看到上官础没有抢救过来的消息,一直没看到。
焦急和等待让高士瞻寝食难安,时间一长,神经变得越来越脆弱,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会崩溃的。最后,他再也按耐不住,给罗大铁打电话询问,结果罗大铁知道的和网上的消息差不多,只是罗大铁去医院看过上官础,说上官础伤势很重,一直昏迷不醒。至于上官础能不能苏醒过来,罗大铁也不敢肯定。
那一次通话,罗大铁告诉高士瞻,警方已经将马舵定为车祸一案的嫌疑人,高士瞻先是一愣,他一直以为是罗大铁干的,怎么可能是马舵呢?马舵和上官础那么要好,而且按马舵的性格,他不会如此冲动鲁莽。
后来,高士瞻将整个事件翻来覆去想了几遍,觉得不会是马舵干的。高士瞻对罗大铁使了一招借刀杀人,罗大铁也可能嫁祸于别人啊。说不定是罗大铁动手,又嫁祸给了马舵。看来不能再小看罗大铁了,这些年的私人侦探没有白做,竟然做了一个如此高明的局,把马舵这么精明的人给套住了。看来自己以后在他面前要谨言慎行了,不要被他抓住把柄。
让高士瞻得意的是,罗大铁的局再高明,他的那个局本身就是高士瞻的局的一部分,高士瞻才是最初的设计者、最后的掌控者和最小的付出者、最大的受益者。
高士瞻对上官础没死心有不甘。这个家伙没死,总是一个心病!现在的结果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上官础有一天要是醒过来,那和没遇车祸没有什么两样,他要的是上官础永远闭眼!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高士瞻更加郁闷。那一天,高士瞻忽然接到前妻余韵的电话。原来,余韵路过北京的时候和儿子见了一次面,儿子告诉母亲,他毕业以后不想出国了,想考江城大学上官教授的研究生,父亲不同意,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儿子去美国深造。儿子说服母亲,让她同意自己的想法,同时希望母亲帮他劝说父亲。看样子余韵同意儿子的想法,所以才给高士瞻打电话,想说服他。
“这事你别管!”高士瞻听余韵说完,生硬地说,“他是我的儿子,我是为他好!”
“他也是我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