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曲芊芊心里一软,觉得应该让师母看看上官。自己已经与上官离婚,无权再霸着这个男人。况且,上官将来生死未卜,如果他最终没有醒过来,那师母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该多么遗憾啊。
不能如此残忍!于是,曲芊芊上前叫了一声:“师母。”
“啊,是芊芊啊。”余韵没想到此时此地会碰到曲芊芊,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曲芊芊问:“师母,您是来看上官吧?怎么不上去啊?”
余韵点点头:“嗯,想看看他。他……他怎么样?”
“他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曲芊芊说,“这两天情况不错,他身体终于有反应了,大夫说是个好迹象。”
看余韵仍旧不放心,曲芊芊急忙说:“对了,别在这站着了,我带您去病房吧。”
“好。不影响你们吧?”
“不影响,他整天都在休息。”
曲芊芊带路,和余韵一起回到病房。电梯里的人和曲芊芊下楼的时候差不多,依然有些拥挤。即便这样,仍然不时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曲芊芊和余韵,同是富有魅力的少妇,每个人都足够吸引眼球,何况两人在一起,更让身边的男士魂不守舍。
两个人各有心事,无暇理会这些无聊的目光。走廊里乱糟糟的,进到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与走廊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余韵看到病床上的上官础,尽管极力克制,眼睛里的泪水依然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上官受伤这么多时日,余韵恨自己知道消息太迟,没能很快来到他的身边。她不怪曲芊芊没告诉她,上官的消息本可以在媒体上很方便地看到。她一直在出差,心思全在项目上,讯息上几乎与世隔绝。最滑稽的是,她竟然从高士瞻嘴里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出差回来,她为了儿子的事与高士瞻沟通,高士瞻幸灾乐祸地告诉她,上官要完了。当时,她感到心剧烈地揪在一起,痛彻心扉。这时她才意识到,尽管把他在心底藏了这么多年,不仅没能忘了他,还依然爱得那么深。
病床前,余韵向上官础的脸庞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忽然意识到曲芊芊还在旁边,伸出的手停了下来,半路改变方向,放在上官身上的被子上,帮病人整理了下被子。
曲芊芊已经知晓上官与余韵的感情,看余韵的神情更印证了以前的猜测和分析。余韵还不知道曲芊芊已经知道,因此,她举手投足之间还极力掩饰着、顾忌着,这更让曲芊芊心酸,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很不是滋味。
曲芊芊看得出来,余韵对上官的感情不一般,看来他们当时的相爱并不是上官这样一个高中生冒冒失失的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真难为他们了,这么多年将火热的真情埋在心底,得经受怎样的克制和隐忍啊!
曲芊芊想让余韵和上官单独呆一会儿,她借口出去买点东西,出了病房。她在超市逛着,眼前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她却视若无物,她的魂儿还在病房里。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别人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会极力阻挠外加制造障碍,而她反而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芊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曲芊芊心里骂着自己。奇怪的是,她心里并没有那种煎熬般、烘烤般的妒火,对余韵也好,对上官也好,她都狠不下心来。
曲芊芊对余韵恨不起来,除了她是自己的师母,还有一个外人并不知晓的原因,余韵在她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那是在高中,在她和上官础好了之后,他们都在专心准备高考的时候,她父亲忽然提出不同意她考大学,想让她上卫校。当时,按她的成绩虽然考不上一流大学,考一个一般大学是没问题的。
在她家里,父亲性格暴躁,蛮不讲理,而且说一不二。对于父亲的决定,她虽然有千般不满,也不敢异议,更不敢质疑,连申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接受。她又特别不甘心,只能求母亲帮她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父亲改变了主意,为什么不许她上大学。
其实,母亲在暴虐的父亲面前也不敢说话,她心疼女儿,冒着挨骂的风险,硬着头皮去问了父亲,然后又把问出的意思向曲芊芊转述。母亲没多少文化,她说的十分混乱、颠三倒四的,不过曲芊芊还是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原来,父亲听说一个街坊的孩子卫校毕业,分配到本地最好的医院当护士。那街坊有意显摆,跟邻居们说以后谁要看病可以找他闺女帮忙。
街坊的话让曲芊芊的父亲很是心动,曲芊芊家家境不好,经济压力比较大,如果让曲芊芊上卫校,只需上两年,能够早点工作,加上卫校有补助,可以减轻家里经济负担。另外,卫校离家近,可以方便照顾家里,而且毕业以后可以去医院工作,这样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方便看病。
看来父亲不是心血来潮才不准她考大学的,那就更难说服他改变主意了。她不能上大学,不仅实现不了自己的志向,还有一点很关键,她上卫校,毕业之后还得回到这个小城。
而上官础肯定会考入清华或者北大,毕业之后还可能出国,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一来,她与上官础的距离越来越大,即使上官础不嫌弃她,她也没有信心再跟他在一起。
看来这段感情很可能会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