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曾要求值夜。上官还在昏迷，需要照顾病人日常的排泄，需要擦身子以免长褥疮，女生照顾男病人有诸多不便。因此，曲芊芊在安排上官的学生值夜时，一般都安排男生。从江映失望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多么希望晚上能一个人安静地陪着老师。她的心思曲芊芊能懂，她对老师那种只有那个年龄才有的痴迷的、纯情的爱慕，不免让曲芊芊既嫉妒又羡慕。
不过曲芊芊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时候，上官生命面临着极大的考验，他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确定，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病房的静谧与外面城市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的环境下特别容易浮想联翩。看着病床上的上官，曲芊芊想起了从前的好多事情。
20多年前上高中的时候，她的初恋是罗大铁。对于与罗大铁分手，她本来是犹豫不决的，没想到罗大铁怀疑班主任高老师对她有不轨，冲动地把他给打了。虽然罗大铁没有将打高老师的原因说出来，保护了曲芊芊，使她没有受到影响。这件事让缺乏安全感的曲芊芊意识到，罗大铁的鲁莽性格是不可以依靠的，促使她下决心与罗大铁彻底分手。
其实罗大铁并不知道，是高老师安排她与上官好的。这么多年来，罗大铁一直蒙在鼓里。记得那天课间休息，她和当时最要好的伙伴姜娜在操场上边走边聊，碰到了高老师，两个女生涨红着脸小声打招呼：“高老师好！”
那时的高老师年轻而单薄，如果不认识，很多人会误以为他是学生。老师终归是老师，他平时不苟言笑，在学生心目中的威严是毋庸置疑的。
高老师只微微点下头。两个女生如遇大赦般想赶紧从老师面前溜走时，高老师叫住她：“曲芊芊，你等一下。”
姜娜轻轻拍了一下曲芊芊，吐了下舌头，先走了。曲芊芊不知高老师叫住她有什么事，身体因为拘束和紧张而绷紧了，手足无措地等着老师的训话。
“听说你和罗大铁在谈恋爱？”高老师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击中了曲芊芊，这是她最担心的。那个年代早恋是很严重的事。
“我……”曲芊芊僵硬地站在那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她本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这个时候她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你紧张的……”高老师微微笑了一下，“我不像老教师那样古板，并不觉得学生早恋是天大的过错。我只是认为罗大铁不适合你，担心你犯傻。”
“我没……”曲芊芊想否认，但心里清楚自己和罗大铁的关系，担心自己如果撒谎反而会惹怒高老师，没再往下说。
高老师摆摆手：“你别紧张。你这个年龄也算长大了嘛，喜欢异性很正常。只是你们思想还没完全成熟，容易脱离现实……”
高老师顿了一下，继续说：“比如罗大铁虽然很帅气，女生喜欢帅的我能理解，但他那么没脑子，将来前途不会好。你这么漂亮的女生有很多可选的男生，为什么单单看上他呢？”
没想到高老师说出这样一番话，好在没有追究她的错误，让她稍微放下心来。她不明白高老师说这些话的意图，不知是不是有更可怕的要求在等着她。
高老师见曲芊芊不说话，他继续说：“你觉得上官础怎么样？你虽然是公认的校花，上官础也是公认的白马王子啊，我觉得你跟他才是郎才女貌，你们在一起才般配。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和罗大铁分手吧，我帮你和上官础牵线。”
此番话让曲芊芊愣在那里，没等她回过神来，高老师说了句：“你好好考虑考虑，课间休息快结束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说完高老师先走了。曲芊芊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回到教室，低着头往自己的座位走。她瞄了一眼罗大铁的座位，回应她的是罗大铁炽热而幸福的目光，让她更加紧张。她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上官础的座位，那个在同学眼里高傲的才子，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让她觉得神秘而陌生。大家都说上官础是奔着清华和北大去的，高老师真奇怪，竟然让她和上官础好。才华横溢的他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个平庸的女孩呢！
高老师的话彻底扰乱了曲芊芊那颗少女的心，青春萌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课。她很为自己着急，担心如此下去会影响高考成绩。她是一个没有过高追求的人，觉得自己与上官础差距太大，还是罗大铁让她感觉更亲近些。同时，她又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觉得已经和罗大铁好了，就应该从一而终，见异思迁的事她做不来。
想到这些，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她不是一个理性和坚定的人，感情的事常会影响她的学习，于是减少了和罗大铁的约会，想等高考完之后便可以和他自由地在一起了。
曲芊芊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收收心继续安心学习。有一天下午，快到5点钟的时候，同学们都在等着放学，本地的回家，住校的去食堂吃饭，隐隐能听到有人肚子叫的声音。这时高老师来到教室，将前几天测试的成绩发给大家，并进行了简短的讲评。然后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起身出教室。曲芊芊也一样，随着大溜走，经过讲台的时候，高老师叫住了她：“曲芊芊，你晚饭后早点来学校，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高老师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特别的注意，却让曲芊芊心里紧张起来。老师找她会是什么事？莫非是因为这次考试成绩下滑了？老天保佑，但愿不是因为她和罗大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