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铁“啊?”了一声。
上官础果然出事了!马舵的话证实了罗大铁的担心。昨晚睡不踏实的时候,胡思乱想中想过上官础树大招风,如果出现不测,芊芊怎么办?
马舵的话也让罗大铁明白,马舵给他打电话原来是曲芊芊让打的。马舵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按照马舵的本意,他没想告知罗大铁。
罗大铁并没在意马舵的态度,他此刻心里是温暖的,是曲芊芊特地让马舵告诉他,看来他在曲芊芊心里是有位置的。
“喂——,你在听吗?”马舵听罗大铁“啊”了一下,没有任何回音,便追问了一声。罗大铁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悖常理,光想着曲芊芊的态度了,忘了问上官础情况怎样。
“上官还好吧?”罗大铁问,在说“上官”的时候,感觉这个字眼儿说起来很生疏。
“他一直昏迷不醒。”
“嗯。我找时间去医院,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然后又问了上官础所在的医院和病房。
罗大铁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对了,芊芊……曲芊芊没事吧?”
“她老公出事了,她能好得了吗?”马舵没好气地说,“不过,上官出车祸的时候,没和芊芊在一起,她没事。”
罗大铁“嗯”了一声,没理会马舵的态度。其实他问“曲芊芊没事吧?”,不是问她出没出车祸,而是一种下意识的担心。这些年来,他对曲芊芊一直念念不忘。他的上一段婚姻也是因为对曲芊芊的怨恨和心灰意冷而草率结的婚,这样的婚姻不可能经营得好。而婚姻的不如意让他对曲芊芊更是难以忘怀。性格执拗的他,在对曲芊芊爱恨交织的思念中,不断强化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不断美化她的形象,以至于达到魂牵梦绕的地步。
这次,曲芊芊让马舵将上官础出车祸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有些许安慰。他仍觉得失落,曲芊芊丈夫出事了,干嘛让马舵来告知他呢,她为什么不自己打个电话?随即他又意识到,上官础是曲芊芊的丈夫,人家出事了,自己却在纠结曲芊芊的态度,太不合时宜了。
想到这儿,罗大铁说:“我马上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罗大铁愣了一会儿,神情有些恍惚。上官础怎么会出车祸呢?他跟踪过上官础,知道上官础的生活简单到单调,每天出了家门就到学校,然后一直泡在办公室或实验室,吃饭都在学校食堂。他的身份和头衔在外人听起透着成功和荣耀,其实生活如苦行僧一般。这么“宅”的一个人,竟然也会遇到车祸!
难道是上天在惩罚上官础抢走了曲芊芊?罗大铁恨恨地想着,看来就算自己没去惩罚上官础,也有老天去惩罚他。
罗大铁边想边来到自己的车前,看到车身满是斑驳的泥点,想起昨天夜里好像下了零星小雨。由于污染,空气很脏,雨落到车上,不仅没有起到洗刷的作用,反而把车弄得满身脏。
平时,罗大铁极为注重车的清洁。他的工作离不开车,车是他的脸面,他极其看重脸面的。这下好了,他要开车去医院,说不定会碰上探望上官础的同学,如果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车如此不堪,得多丢脸啊!
于是,他临时改变主意,打车来到江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本地人习惯称为“一附院”。下车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医院旁边的花店买了一个花篮。一会儿在病房会遇到曲芊芊,不能让她小看了自己的品味。
一进病房,扑面而来的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看来是个单间。曲芊芊、马舵和刘小阁都在,再看病床上躺的人,头部缠满了纱布,满身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也能猜出是上官础。
平时意气风发的上官础这样躺在病床上,生命真是脆弱啊!罗大铁感慨着,将手里的花篮递给曲芊芊:“上官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曲芊芊看了一眼罗大铁,又垂下眼睛,接过花篮,缓缓走到窗户前,边将花篮放下边说:“昨天抢救到大半夜,现在体征已经平稳了,但一直昏迷不醒。”
曲芊芊神情憔悴,眼睛红红的,头发有些凌乱,说话有气无力的,让罗大铁又心疼又酸楚。曲芊芊既然让马舵给他打电话,肯定希望他能帮上点什么,便说:“在中国要想得到最好的治疗,必须托关系,找个好医生。我们大家都想想办法,找找关系,找个最好的大夫。还有陪护问题,芊芊,光靠你一个人肯定盯不住,我们大家可以轮着来,我可以随叫随到。”
曲芊芊说:“谢谢。现在还不需要。”
罗大铁赶紧说:“芊芊,别客气啊。”
“谁跟你客气了!”马舵生硬地插话说,“真的用不上!”
刘小阁不想马舵与罗大铁弄得太僵,她拉了一下马舵,然后向罗大铁解释说,江城大学的一位副校长已经来过,把救治上官础的事都安排好了。这所医院是江城大学的附属医院,校方能说上话,校长特地要求医院全力救治,给上官础安排独立的病房,选最好的专家。
另外,曲芊芊在江城大学附中工作,校长也和附中领导打过招呼,给曲芊芊特批假期,全职陪护上官础。还有上官础的学生,也要求来医院轮流陪护导师。
人家已经安排好了,罗大铁心里酸酸地想,国外回来的科学家到底不一样啊!看来上官础在江城大学满受重视的。罗大铁看自己一时帮不上什么忙,马舵的话和态度让他尴尬,自己刚来也不好马上就走,病房里一时有些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