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顿了一下,又强调说:“你要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学习,不要被干扰。适应一段就习惯了。这很难,但会锻炼你,你就当作对你的一个考验。其实,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过自己心理那一关。”
高余不解地问:“妈,我爸做出那样的事,更是伤害了您啊,我是为您鸣不平。您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妈妈要谢谢你!”余韵笑着点点头,“你要相信你父亲,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其实,高余平时能看出母亲与父亲感情不好,没想到母亲这次却如此维护父亲,如此信任他。高余为此打心眼儿里佩服母亲为人处世的格局。
母亲的态度让高余定下心来。他如母亲要求的那样,照常上学,别人嘀嘀咕咕,他就当作与自己无关。别人不跟他说话,他就落个清净。到了教室,只顾埋头学习,也不参加班里的活动,更不参加篮球队的训练和比赛了。
母亲说的对,他开始几天挺难,适应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而且,情况也没他原来预想的那么糟,班里还是有不少原来要好的同学仍旧跟他来往,并不是四面楚歌。母亲另一句说的对,最重要的是过自己心里那一关,自己心里没有芥蒂了,发现同学们对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敌意和白眼。
尽管这样不断适应,高余心里仍旧在期盼着母亲所说的“父母会处理好大人的事”,他在等着学校忽然宣布父亲是冤枉的。
没想到的是,高余等来的却是相反的结果。那天下午,马腾从外面进到教室,把他拉到走廊里,压低声音急火火地说:“学校里都传开了,说你爸被警察带走了!”
“啊?”这消息太让高余意外了,“那怎么办?”
“……”马腾一时无语。
马腾怎么会知道怎么办啊!高余心里嘀咕着,看来自己脑子也蒙了。除了着急,他也是无计可施。
“要不咱们到公安局看看去?”马腾提议说,“我陪你一起去。”
高余刚要说“好”,转念一想,他们两个初中生,去了公安局又能怎样?按他们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他想起母亲的话,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决,孩子完成孩子的任务。
想到这些,高余冷静下来,拍了一下马腾的肩膀说:“谢谢哥们,够意思!我看这样吧,我先把你说的情况告诉我妈,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对。”马腾呼出一口气,看起来他也没底。
高余不想让同学看出自己有异样,他不动声色地拉着马腾回到教室继续学习。放学后,看时间母亲尚未下班,高余决定先不回家,直接来到母亲单位门口等着。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十分镇定,心里却焦急如焚,父亲的事在他尚未长大的内心里实在太大了,大到一个人承受不了。因此,他等不及回家候着母亲,要早一点见到母亲才会心安一些。
很快,有人往外走,没过一会儿母亲也出来了。她见到高余,看出他心里像是有事,拉着他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空了,母亲掩上房门,回身问道:“你来等我,是有事吧?”
“是啊,我爸的事。”高余心急火燎地说,“我爸被警察带走了。”
母亲听说皱起了眉,一脸凝重,看来这个消息母亲也不知道。
高余看着母亲双臂环抱在胸前,在屋子里踱着步,然后停住,对高余说:“这样吧,你先自己回家,路上买点吃的,把晚饭解决了。你安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可……我想跟您在一起。”
“你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在帮妈妈。”母亲郑重地看着高余,“告诉我,你可以让我放心,对吧?”
“……”高余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妈,您可以放心!”
“好儿子!”母亲拍了拍高余的肩说。
高余按母亲的意思自己回家,路上在一个小饭馆吃了一碗面。到家之后依旧坐立不安,使劲儿让自己看书,耳朵时刻注意着开门的声音,盼着母亲早点回来。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高余一看时间,十点多,似乎等了很久。他忽地站起身,想跑出去问问事情怎么样了。他随即想起母亲的叮嘱,又坐了下来。他想让母亲安心,让她看到自己没有因为父亲的事影响学习。
高余听着母亲的脚步走近他的房间,他的房门一直开着,为的是方便听到母亲回家的开门声。高余转头望向母亲,知道母亲来他的房间是想告诉他父亲的事。
母亲看到他,先问道:“晚饭吃了吧?”
“放心吧,我吃了。在外面吃的。”
高余说完,见母亲有些疲惫,很是心疼地问:“您也吃了吧?”
“没顾上。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点吃的,放在外面餐桌上了。”
“您还叮嘱我,看您也没照顾好自己。”
母亲笑笑:“这么说妈妈,长大了啊。”
高余知道母亲要说父亲的事,他也急切地想马上知道。看母亲的状态,知道她很累了,于是说道:“您先歇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您先把饭吃完,父亲的事吃完再说吧。”
母亲欣慰地点点头说:“好,你把水放到餐桌上,我边吃饭边说吧。”
两人一起从高余的房间出来,高余先去接水,来到餐桌,坐到母亲的身边。母亲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拆开外卖,边吃边说起父亲的事。原来,高余走了之后,母亲先跟一中校长联系,询问事情的经过和缘由。校长说那个叫范蓉的女生向学校告发父亲高士瞻之后,校方很难办。校长的想法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教师,也为了学校的声誉,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找范蓉谈过几次,做她的工作,还去做了她家长的工作。
没想到这件事范蓉并未告诉家长,现在家长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先是勃然大怒,后来听校长分析利弊,也觉得闹大了对孩子不好,口风有些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