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之恩,断不敢忘,哪怕萧闫再有想跑之心也会等合约的年限过去,燕瑞在心中偷笑,他今日还真就是故意的,以往他是日日求着萧将军留下,每次一打胜仗问萧闫想要何种赏赐,得到的回答都是放他走。
对此燕瑞是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回避,当然得到的就是萧闫的冷脸,但他已经习惯了,继位前是躲在父皇身后害怕萧将军,继位后是跟着大臣一起避开萧将军,现在,他终于能翻身做主了。
燕瑞定要去皇陵烧香告诉父皇才行,相信父皇在地底下都能多吃两碗饭。
萧闫在心中轻笑一声,自然明白了燕瑞的意思,不过是在将他这几年所做的事复述了一遍,想不到当年的毛头小子今日能压他一头,他就说怎会如此轻易的同意还将圣旨给了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陛下,”他万分无奈道:“当年在约定已经可以作废,臣会保证燕国不受外犯。臣爱苒苒,也忠于国,陛下大可放心,臣前半生独自一人,后得佳人,必将她捧做一切,高于一切。臣此生不负。”
此句后全程盯着苏苒,眼中的情深好似要溢出,苏苒回视之,脸上多出了一抹笑,她转身看向咧着嘴的燕瑞:“永安,不能因为你姐夫老实单纯就欺负他。”
燕瑞呲开的笑脸顿时收了回去,那两个字是能用来形容姐夫的吗?皇姐知道他以前独自在朝堂面对萧将军时有多痛苦吗?冷刀子恨不得把他给冻死。
他是要明着‘报仇’的,不是被报仇。
这和以往有何区别,两个能治住他的人现在一起来治他了。
燕瑞:o(╥﹏╥)o
萧闫忍着没笑,在不知觉中陛下已经长大了,但还会如从前般幼稚,到底还是个孩子,想着,连带着看燕瑞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好似显得他有多老似的,他的脸当即沉了下来,陛下已经长大了,行事要稳重些,不是小孩子了。
……
牢房。
夏韵接近疯的边缘,他们只给她留下了一只能写字用的右手,想起了才能有几口饭吃,从未受过苦的她哪里能忍得了这些,牢狱的折磨早已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她日日困在此,尊严早就没了。
日复一日的刑罚,验证了萧闫的话,他的确有无数种法子让她生不能,死不得。
比起受罪,她已经没什么能顾的了。
大门忽的打开,以往的记忆让夏韵怕的直哆嗦,守卫推进来了一个人,衣衫褴褛,比她好不到哪去,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垂下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脸,他被一脚踹进了大门里。
锁门关上。
地上跪趴着的如乞丐一样的人爬起,跌跌撞撞的朝夏韵走去。
“还活着?看来你过的挺好?”
乞丐撩开碎发,露出的是那张夏韵日思夜想着来救她的脸,陈骅。
在夏韵心中如神一般的人,此刻狼狈不堪,连本来的模样都看不出了,她不敢相信这是她奉为英雄的人。
“王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粗糙暗哑的嗓子早已没了往日的清灵,在这期间,他们只保证夏韵的命,其余的一切不顾。
那只乌漆嘛黑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陈骅用力的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的打着她出气;“变成这样?若非是你这贱人蒙骗,本王怎会到这种地步?”
两人现在的声音极其相似,早已分不出男女。
陈骅眼中尽是厌恶,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拿什么身体互换的浑话来蒙骗他,若非如此,他怎会被萧闫折磨至此,日日看着夏韵被折磨,他被下刀子时竟然会暗爽,只觉得是活该。
一个抢占别人身体的妖物,他恶心到不行。
没有用燕国给陈骅开路,更没有用燕苒的身体给陈骅挡刀,也没有后来抢占别人身体后为大陈出力,他们根本产生不出丝毫的爱慕和信任。
“早知你这种妖物是个扫把星,本王便是死也不会与你说上半句话,赝品就是赝品,与朝华相比,你当真是样样不如,朝华如此有才,而你……”
陈骅难掩愤恨,要不是这妖物插了一脚,他或许已经和朝华成了,都是这妖物的错。
“你说,什,么?”夏韵对陈骅的信仰在一点点的击破,她听着几日来的事,心里有着难以言明的委屈和愤怒:“胡说,那些东西都是我想出来的,是我给他们的,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盗窃,是窃贼,朝华爱民如子,还以一己之力提升国力,明明是靠着她的东西,朝华怎么敢?她凭什么借用别人的东西成全自己?
“你想出来的?你一个没脑子的妖物能想出什么好东西?你活着就是个错误,灰飞烟灭也阻止不了你的过错。”
陈骅对这妖物早就没了信任可言,他用手指甲刮着夏韵脖子上的肉,他本可以重新获取朝华的芳心,偏偏是这贱人来诱导他,受过不知多少折磨的夏韵对这点伤痛的忍受力早已提高,她瞳孔放大。
占着天然优势的她一直站在了上帝视角,这里能给夏韵真实感的唯有陈骅一人,多日的关押的刑罚才让她彻底意识到,这里是古代,不是她所生活的地方,她能随心所欲是因为她所站立的身份。
她还能撑着靠着的是她对男主的信任,而今天她的信仰成了她最厌恶的东西,她在此刻彻底崩溃,泣不成声。
燕苒抢了她的功劳,抢了她本该有的荣誉,现在,她才能真正的体会到百口莫辩,不被信任的滋味,这一切好似因果循环,之前朝华受的如今加在她身上了。
她要回家,要回去。
夏韵后悔了,她不该来这里,不抢别人的身体,不论结局如何,不管生死是否已定,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无关古代还是现代,她留着悔恨的泪,感受到了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流失。
最后的她瞪大眼睛,眼中存下的是陈骅狰狞的倒影,不见半分曾经的仰慕,她以高傲的姿态来,被低贱的手段送走。
那满身的罪恶以另一种形式加之在了夏韵身上,全天下会知道有位名为夏韵的女子恶贯满盈,朝华公主荣誉加身,无人知晓她在狱中遭受的一切,也如当初一般,无人知晓她对原主所做的。
陈骅没有感受到她的呼吸霎时松了手,他放声大笑,不知在笑些什么,他有宠他的父皇,有万贯财富和无尽权势,最后皆败在了他自己的手中,真正毁掉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他浑浑噩噩的被牢头抓走,神情癫狂。
自此,将军府的私牢中少了个大陈王爷,多了个无名无姓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