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北城,树叶开始随着秋风飘零洒满整条大街,路面被雨水沾湿,教室地板,走廊上被踩出无数深深浅浅的脚印。
许芜舟顺着人流进入教室,今天是政治经济学选修课,寝室里也只有她一人选了这门课,到了教室门口就和室友分开了走。
她本来出门就晚,几乎是踩点到教室,这个点基本上就只能坐后排。
但是今天好像人格外多,后排坐满,许芜舟只能插空找位置,但好像基本都坐满。
平时这门课人都到不齐,怎么今天人这么多。许芜舟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抬头看看教室边角有没有空位。
忽然,她在教室边角处捕捉到一个空位,不过位置上被书占着,她不确定是否有人,决定硬着头皮问问。
不然就真的站着上课了。
她走上前,微微俯身对旁边的男生小声问道:“......你好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
不知怎的,她开口的同时教室里吵闹声顿时消声,眼神都聚焦在她身上。
前后排的女生开始抱团低声窃语,静默的环境下她小声的问话反而更加突显。
不过就是询问空位,为什么周围反应那么大?
她当然不知道她问人的是沈宴钦。
旁边那人闻言,动了动身子,手中转动的笔停下,眼睫微动,转头,抬眼望着她
——是四目相对。
许芜舟和他对视,等着他回答,那人仰起头,整张脸暴露在外,眉锋冷俊,鼻梁高挺,双眼皮褶皱深邃,一双桃花眼勾人万分,就这样眼神勾连着她。
手指修长灵活,骨节分明,一下一下拨动着手中的笔,仿佛在一声声撩拨她的心跳。
袖口卷起至小臂,露出半截戴着手表的腕骨,清瘦有力。
半晌,她先敛了目光,眼神看向别处——议论声越来越响,她有点不自在。
沈宴钦望了一会,手指一转,把笔放下。
侧过身将位子上的书放到一旁桌上,空出了位置给她。
意思是没人。
“谢谢”她对他礼貌微笑,将包塞进抽屉快速坐下,捋了捋头发,随后拿出书本。
从她坐下的那一刻开始,周围的讨论声就再没停止过,有声的,无声的,还有女生之间不怀好意的试探眼色向她投来。
这些都像一块又一块石头,不断有人投石砸进平静的湖面,企图掀起波澜。
沈宴钦掀眼,目光移向身侧,许芜舟有些许拘谨,她翻开手边的书,佯装淡定。他眼眸微眯,嘴角溢出一声低笑。
许芜舟坐立不安,她一头雾水,不过就是坐了个空位,不至于扒开讨论吧......
她最是不适应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不喜欢过分被人关注,而现在,完全相反。
“怎么是她?”
“她凭什么坐我男神旁边啊!”
“我放心我老公,你没看见吗?他看都没看一眼旁边那女的。”
“多的是女生,想要勾搭靠近他,现在坐他旁边的那个,我看也是没戏,唉,这高岭之花也只能看看了。”
这些只言片语落在许芜舟耳里。
“男神?老公?”她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她心里能摸清一二分,旁边的男生应该就是她们一口一个的老公。
眼前老教授讲课兴致勃勃,她一个字也无法听进,落在她耳中的只有无止境的议论声。
许芜舟只好一直低着头,用头发盖住侧脸,偏头发现那人双手放在桌上,依旧干净漂亮。
一只手仍然转着笔,她看着那只转动的笔,像极了此刻的她。
团团转。
笔下纸张上的字遒劲有力,是瘦金体,笔锋奇俊,飘逸俊彩。
但那双手确实是很吸引人,手背上青筋明显,手指修长,笔尖在雪白的纸面摩挲。
削瘦手背掌骨的纹路被撑起,显出一丝禁欲......
许久,身旁的人动了动,许芜舟心虚转头,但小动作还是尽收眼底。
“同桌....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做什么贼...”他恍然开口,声线硬朗。
他身体的雪松木香,凛冽而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呼吸...
“没有。”许芜舟低着头写笔记,声音细小。
忽然,他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掌腹很热,他手掌宽大,一只手握住她还有余地。
许芜舟心跳收缩,下意识抽回手,可他的手力量十足,无法撼动,令她动弹不得。
那人将她的小臂翻转。
掌心那一面的小臂上,刺着一小片黑色的纹身——
鸢尾花与蝶。
纹身一半是鸢尾花,线条细腻,花瓣娇软,另一半是蝶翅,振翅欲飞。
刺在细腻白皙的手腕处,张扬,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鸢尾花?”
“嗯。”
“鸢尾花希腊语是Lris,意味着自由,为自己而生。”
“你懂的还挺多。”
“渴望自由?”
许芜舟心下骇然,望向他。
她潜藏在心底最深的执念竟被他一眼轻飘飘的看穿。
“对。”
沈宴钦轻笑,“看不出来,瞧着乖的学生竟也会纹身。”
许芜舟手腕从他手里挣开,拿起笔继续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