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早就准备好姿势，正襟危坐。便从玄空袋里掏出古琴。
即使太久没摸琴，我也依然能闭眼弹出天上人间最动听的音乐。
琴弦拨动，是为寻根。
“姑娘，你问吧，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我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一笑，若是他知道我用琴音将他入梦，进他梦里，将他前世都能扒出来，不知他还会不会这么大方坦然。
这里只有我们俩，可琴音缭绕，我已唤来不少琴灵围着他。
只有我能听到琴灵们叽叽喳喳。
我用琴音将它们安抚。
“喔喔喔，终于肯叫我们出来了，之前不是说我们是记忆神偷？不肯和我们玩，现在叫我们出来，哼哼，我们是你招呼招呼就能来的吗？”
“各位琴灵妹妹，好久不见啊，你们又变得更加无敌漂亮了呢！这次就帮姐姐一个小忙呗，放心，一切好说……”
“姐姐要我们帮忙了耶……”
“好稀奇！”
几个忽闪着洁白羽毛的琴灵兴奋的围着我。
“那我们要吃琴果，姐姐你要多弹点琴果给我们吃噢！”
……
我不禁扯了扯嘴角。
手中弹琴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转拨了琴弦，弹出几个琴果喂给这几个琴灵。
它们吃饱后，飞向已经陷入梦乡的男子。
“啧啧，姐姐，这个男人不是人耶……你真爱他？好几世，你都没征服他呢！”
我皱眉，用琴音问：“他不是人，为什么不是人？”
琴灵叹息一声：“你也入定进来看看吧……”
我跟着它们进入男子的前世命盘，竟然同我一样已经有九万多次的转生，似乎每一世我都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永远都是书生，也永远都在赶赴不同的科考。
当我是一国公主时，女扮男装微服出巡，遇见猜灯谜的他，还与他一决雌雄。此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他，得了相思病……
为了抗拒系统对我的设定，我拼命收心，对抗他钻进我脑子里。
可惜我那股还拿不下他的好胜心，一步一步送我进深渊。
他竟然是那个让我去西都打仗的那个始作俑者。
老实说，我宁愿去和亲，也不愿穿上铠甲奔赴战场。
那一世，我只是锦衣玉食，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
却被众臣相逼，奔赴战场。
为了强健体魄，我日夜训练箭术，手上磨出了茧子。终于可以做到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取西都王首级。
待我得胜回朝，父王将我许配给当朝的新科状元……
我违抗圣旨，被关禁闭，种了几年的花花草草，弹琴练字。
最终熬死皇上，除权臣，斗贪污，荣登皇位。
将男子招收为我的面首。
为欢几年后，被谏官的唾沫星子淹死，无奈赐给男子毒酒……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只要你充满生机的活着，微臣死而无憾……”
弹琴寻根的手一顿，就招来琴灵的谩骂。
“别走神，不然前功尽弃，你也会吃亏……”
直到看到他的第一世，我才彻底恍然大悟起来。
凤鸣山。
他跟随凰神，他一身玄色衣衫，凰神一身白衣胜雪。
只看背影，就像一对神仙眷侣。
当凰神愉快地跳上凤鸣台，转身的刹那，一张熟悉的面容跌进我的眼里。
她……
白炽？
原来白炽和当年的凰神长相竟然一模一样！
我弹琴的手越来越急切。
凰神明媚的笑容刺的我眼睛生疼。
“哎？你怎么哭了？”
我听出琴灵声音中的关心。
摇摇头：“不是哭，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白炽和那个舍身取义的凰神太像了……”
我要怎么斗过天定的女主角？
难不成原著的设定，女主白炽是凰神转世？
所有的舔狗都是因为凰神赐给他们又一次生命，才不由自主的靠近和喜欢？
画面从他们笑闹的场景转到男子被隔离在结界之外。
男子已经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凰瑶瑶！你这样做，是会死的！你快打开结界，我们一起面对！”
结界之外是各个氏族，每一个都淹没在火海。
而一身白衣如雪的凰神，面带着微笑，对男子说：“若有来生，换我跟随你……”
接着化身凤凰，投身火海！
火蛇渐灭。
各个氏族的生灵，都焕发生机。
凰神用自己的命运养护各个氏族。
而男子最终破开自己的缚容术，飞升在半空，施法收集凰神四散的残魂残魄。
迷雾散尽，我终于看清男子是谁。
是我的师父，北极神君。
当我看向神君时，他似乎能够看见我一样，洞穿我的心。
我的心扑通扑通一直在跳。
“走了走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吸干了。神君用吸灵术，吸走了所有灵……疯了疯了，他竟然在用自己的灵去换灵，以命抵命之术……”
“啊……这……我们后来的，也能吸了？”
“能！”
刚听完它说的，我就被神君吸到面前。
他竟然笑意深深。
我可是跨越了千年来到你面前。
“神君，你真帅……”
我就是想试试他究竟能不能真的看见我，听见我的声音。
“瑶瑶……”
“我是司徒垚，不是凰瑶瑶……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只见他嘴唇开合，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就被琴灵逃命似的带走了。
“太险了，你差点被吞噬啊！”
琴灵气鼓鼓的将我丢出来。
琴弦断。
余音颤。
我睁开眼看着男子。
越看越顺眼。
难怪闻着他香，原来是师父的分身。
师父给我吃的星辰就是这个味道。
“姑娘，你刚才说的什么问题，在下并未听清。”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在下不才，巴蜀人士。姓程，字可贵，乃家中独子，自幼饱读诗书，只为完成家父家母生平夙愿，考取功名……”
我托着腮看他。
程可贵……
这名字着实……可贵。
他用袖子擦擦自己的脸，问：“姑娘，你这样盯着在下……是因我脸上有污秽之物吗？”
我“噗嗤”一笑。
北极神君这是在修炼什么大法？
分身竟然如此迂腐呆板，真是可爱。
“有！鼻子，额头，脸颊……哪里都有，你在擦擦……”
程可贵就一一用袖子，认真擦拭起来。
只听“嘭嘭嘭”几声，船就倾斜起来……
水灌进船舱，游进来几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