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他说得一怔，田欢也不免心中暗暗惊讶：原来这期间太后也派人去过长公主府？而且长公主还真把人给赶出去了！
那么长公主的这个举动就的确太过惊世骇俗了。
顾长水在说出那句话后，他马上又扬起笑脸：“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母亲他说话算话，这是他疼爱我的表现呢！”
太后却低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现在在哀家跟前，你就没必要说那些话了。这里没有外人在。”
“外祖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顾长水一本正经的摇头，“母亲的确脾气火爆，但对自己在意的人她还是很上心的。这次我说我要安心备考，她就给我把一切纷扰都阻拦在了外头，她的确是在用心的疼爱我。虽然她这个疼爱的法子让外人不解，可我是理解她的。”
“而且现在等考完了，她不是就放我出来了吗？所以外祖母您不要怪她，真怪也该怪我不孝，都不知道来拜望您一下。但以后您请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再怪她，母亲表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会难受的。”
太后听后，她认真的想了想，这才点头。“你说的对，她至少对你还是上心的，那哀家就不怪她了。”
顾长水这才扬起笑脸。“谢谢外祖母！您真好！”
之前他在慈宁宫那张冷漠的面孔对太后的伤害有多大，那么现在他亲热的表现对太后的宽慰就有多深。
老人家都有些咬牙切齿。
“哀家算是知道了，这世上最没心没肺的人就是你！之前你不是还对哀家爱理不理的吗？怎么现在就突然改变态度了？”
顾长水调皮的吐吐舌头。“之前不是为了激起你们对我的歉疚吗？现在我目的达到了，我当然就不装了。其实外祖母您不知道，每天看到您老人家那么伤心失落的样子，孙儿心里也好难受呢！”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太后撇唇，最终还是忍不住漾开了一抹浅笑。
顾长水顿时也笑眼弯弯。
太后再拉着他的手，又仔仔细细的问起了他这些天在公主府上的处境，顾长水自然都说好。不止长公主好，驸马也好，弟弟妹妹们也都好得不得了。
“最要紧的是，他们都很尊重我的意思。我说想安安稳稳的看书备考，他们就真的不来打扰我，可是让我过了好长时间的清净日子呢！”顾长水笑道。
太后却冷叱。“哀家看，是他们把你给扔到一边不管不问吧！”
顾长水就笑脸一收。
“外祖母，您作为母亲，为什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反倒还总是会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去揣测她？母亲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很伤心的。”
太后微愣。“是这样吗？可是哀家难道说错了？她本来就是十分的嚣张跋扈，这也都怪当初哀家和先皇太宠着她了！”
“母亲是嫡长公主，怎么被宠爱不都是应该的？而且她长到这么大，虽然性子是刚硬执拗了一些，可她也从没有做过任何作奸犯科、草菅人命的事情不是吗？既然如此，母亲她就称不上有多坏，最多不过一个骄纵任性罢了。”
“可是上个月在柏尚书府上，她不是差点就要害了你的性命？”太后道。这是她最不能原谅端宜长公主的一大原因。
顾长水却笑道。“母亲她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她真想弄死我的话，她哪里需要那么拖拖拉拉的？只要她一声令下，我早就身首异处了！她那么做，不过是为了吓唬柏尚书几个而已！”
“那她也太过分了！”
“可是我已经原谅她了啊！”
太后一愣。“果真？你原谅他了？”
顾长水定定点头，他拉上太后的手：“外祖母，您是母亲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不管她干了什么，您作为母亲都得护着她才对。如果您也和外人一样指责她，那她就真的众叛亲离了，这样的滋味谁能受得了？而且我现在听到您说母亲的不是，我心里也很不舒服呢！”
“您是不知道，以前我在甘水村的时候，家里的爹娘就经常吵架，动不动就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起来。每次他们一吵架，我就害怕得不行，因为到头来他们肯定都要把气撒在我头上。结果现在我回到自己的血脉至亲身边，你们竟然又……您就当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不要骂母亲了好不好？”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后，简直就叫太后心头的愧疚汹涌而出。
“我可怜的孩子！”老人家赶紧搂住他，“这些年你在乡下受苦了！好好好，哀家都听你的，只要端宜以后不再乱来，哀家不说她就是了！”
“你们还得好好相处！”顾长水得寸进尺。
太后心头愧疚正浓，她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好！哀家知道了！”
顾长水这才又开心的笑了。
“外祖母，您真好！”
见他笑了，太后也才扬起笑脸。
顾长水柔顺的依偎在太后怀里，他小声道：“以前小时候，我总是羡慕弟弟妹妹们有外公外婆疼，他们还能放纵的在奶奶怀里撒娇，可我不行。每次我只要学着他们的样子对长辈们笑一笑，他们就不耐烦的把我给赶走了。他们一个个就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就更别提抱我哄我了！”
“也就爷爷疼我，会在我躲在角落里暗自伤心的时候来抱抱我。可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哄我。所以一直到现在，我可算是能如愿在长辈怀里撒娇了！”
他说得开心，太后却听得眼角泛起泪光。
“我可怜的水哥儿，你这些年都吃了多少苦头啊！不过……昨天哀家听人说起来，你在贡院外头也提起了这个爷爷？他果真对你很好？”
“那是当然！”顾长水赶紧点头。
“爷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爷爷！当初我稀里糊涂的掉进水里，是他不顾当时在涨潮，水流凶猛，愣是把我给救了。然后带我回家后，知道爹娘都不喜欢我，他就把我带在身边，有他一口吃的就有我一口。要不是爷爷，我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甚至后来，我的媳妇也是爷爷给定下的。不然我怕是到现在都还没娶媳妇呢！”
说着话，顾长水转头看向田欢那边，他朝她开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