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骗你,你自己回头好好想想吧!反正案子送到京城刑部受审,再从刑部发回来,其间来回就得好几个月。这么长时间,足够你想明白了。”顾长水淡然道。
说罢,他就不再理会符清风,而是转头对胡知府行礼。“知府大人,我们该干的事情干完了,您请继续审案。”
胡知府连忙点头,他再一拍惊堂木:“大胆符清风,你竟敢在公堂之上当众杀人,简直胆大包天!现在,你还不将你的罪行如实招来!”
光是一个杀人罪,符清风就知道他已经活不下去了。
既然这样,他也豁出去了!
“没错,都是我干的!算计我师父的性命、毁了田氏医馆,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甚至这些年我还一直派人去买通小师妹的舅舅,让她舅舅从她手里要秘方。还有省城里的这些事情,也都是我主谋!都是我!”
外头人群里又嗡的一声响,胡知府连忙趁热打铁,又问他一些细节,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其实早在把朱老板关押在牢房里的时候,胡知府就已经差人撬开他的嘴,问到了这些事情。现在把朱老板的口供和符清风的一对,居然完全对上了!
而现在府衙里这么大的事情,省城那些大户人家又如何能不关注?
只是他们要脸面,所以那些贵人们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派了丫鬟小厮出来,现在这些人就混在人群里听消息呢!
只是他们哪里想到,不过是来听个热闹,回去博主子一笑的事情,竟然稀里糊涂的连他们府上都牵扯到了?
这些人顿时都不敢再抱着玩笑的心思旁观,一个个忙不迭回府去报信。
当符清风如实交代的时候,这些人家的子弟已经纷纷赶到了。
再听到符清风嘴里说出的话,这些人全都义愤填膺,恨不能冲进去府衙里,把符清风给按在地上打!
“姓符的,你好黑的良心!枉我们家一直这么信任你,一年到头大笔大笔的银子交给你,只求一家人平安。结果到头来,竟然我家里人的病也都是你害的!你真是枉为医者!”
“哈哈哈!”
符清风的回应是扯着嗓子放声大笑。
“如果不能名留青史,那么遗臭万年也是不错的。以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至少后世肯定会多多的记我几笔,对吧?我现在死也瞑目了!”
“这个疯子!”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
“他不是疯子,他只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结果混到这个地步,他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窝囊的死了,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宁愿死得轰轰烈烈,死后也被无数人唾骂,也不想就这么成为一具无名尸体,只在官府的案牍上有个记载。”顾长水小声对田欢道。
田欢心里也无比感慨。
“他就是太眼高手低了。明明以他的本事,他只要脚踏实地的去做事,到现在必定也能积累下来不俗的名声了,可他偏偏……我爹都说过,他但凡把心思都用在钻研医术上,以后他肯定能比我爹走得更远!”
只可惜……
顾长水叹道。“这或许就是际遇吧!他就是从小就被人捧着,心里开始飘飘然。但我就不一样了,我自学成才,这次去京城又涨了不少见识,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从来都不敢骄傲。但如果我小时候也处在他这样的境地,说不定我会比他更浮躁。”
田欢嘴角抽抽。
还在府衙里呢,他就已经自吹自擂上了,结果还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骄傲?
他要是不骄傲,她就没见过多少骄傲的人了!
不过她也必须得承认:在治学和行医上头,他的确一步一步踏得很稳。这个男人心里很分得清主次,什么时候可以吹嘘一下,什么时候需要沉下心去做事,他都门清。
所以她摇摇头。“你不会。”
顾长水眉梢一挑,田欢又道:“你和他不是一样的人。所以你就算身处在他的位置,你也不会和他一样飘飘然。”
甚至,如果当初她爹能收顾长水在身边做徒弟的话,那么她爹的首席大弟子就应该是他了!符清风都排不上号!
所以,是田家列祖列宗冥冥之中的保佑吗?她注定和符清风无缘无分。
顾长水立马咧嘴一笑。“原来在娘子你眼里我这么好啊!我真开心!”
田欢无语戳一记他的额头。“都当爹的人了,孩子还在一旁看着呢,你也干得下去!”
“孩子看到咱们俩感情好,他们只有开心的份,哪会多说什么?晚哥儿你说是不是?”顾长水毫不在意的道。
晚哥儿早已经别开头。
听到他爹叫自己,他闷闷回应了声。“是。”
“你看吧!”顾长水就更得意了。
田欢无语转过头。
到这个时候,符清风已经一五一十的把一切都给交代清楚了。
外头群情激奋,尤其是那些被他花言巧语蒙骗的老百姓们反应过来,他们更是气愤得不行。要不是衙役们死死把守着大门口,他们怕是都要冲进来揍符清风了!
随后,其他同义堂里的人也纷纷认罪。
胡知府命他们全都签字画押后,他就开始一一判刑。
不用多说,符清风这个主谋被判了个斩监侯,朱老板死的轻巧,但他身后的家人还有产业却都逃不掉。
当然,这些都和田欢他们没多少关系。
田欢殷切期盼的只有胡知府的一句话——
“七年前那一桩旧案,今日终于告破。田氏医馆老板田大夫乃是无辜受害,当初是本府没有听信他的解释,反倒为奸人所迷惑,生生害死了他的性命。后来田氏医馆也因此分崩离析,由此又害了无数人。这件事是本府的错。本府身为一地父母官,竟然都没有做到兼听则明,本府犯下了大错!”
他说着,就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田欢作揖:“田娘子,七年前的事情是本府错了。田大夫是一个好大夫,本府错怪他了!”
田欢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